一宗普通命案,却能让一个刑部风评甚好的仵作在亲王面前撒谎,更有甚者,竟然还是刑部副使的指使,那骸骨被发现前后只有两天时间,只过了一夜,这仵作和刑部副使皆死于牢中,这等灭口之事难道还不足以表明这骸骨只是一个开头,在这背后,和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不过片刻,沈苏姀已经将桌案上的卷宗看完,最后一页是今天下午刚刚送来的,那仵作和那个被抓起来的刑部副使皆死于牢中,乃是中毒而死,嬴纵听着她利落的一席话,眉头微微簇了起来,“即便如你所言,本王为何要查下去呢?”
他一言不发,不否定不应和,只一个劲的问她,沈苏姀眸光半眯,“此案必定有人作伪,当年之事或许有其他内情也说不一定,王爷何不借此机会将当年之事弄清楚,若真是有内情,王爷大可顺水推舟,届时,王爷想要什么岂不是手到擒来?”
沈苏姀大睁着黑曜石一般的眸看着他,却见他眼底莫测之色愈甚,她的话没有说完亦没有说透,将当年之事昭然天下很可能带来的后果是连他自己也输进去,可沈苏姀仍是这般开了口,她猜想他大抵不会答应,心中正如此做想,却见他竟然点了头。
沈苏姀微怔,“王爷的意思是?”
嬴纵定定的看着她,“本王觉得你说的极有道理。”
皆此事顺藤摸瓜扳倒对手实在是个不费什么力气还能彰显自己的正义公正,而他既然是那主审之人,又怎么会让自己掉进去呢?果然,他自负到了极点!
沈苏姀心绪斗转,眼底光彩明灭,一抬头,嬴纵仍旧眸光莫测的看着她。
“今天晚上,为何要救本王?”
沈苏姀微怔,嬴纵却已经站起身来,他走到书案之前,与她隔着一尺距离,墨蓝色的眸子亮的慑人,定定看住她,沈苏姀被他眸光所震,定了定神才开了口。
“窦阀张狂无德,我不喜欢德妃和五殿下,就这么简单。”
嬴纵好看的俊眉微蹙,看着她的眸光一变,莫测凉意之中卷上点点悱恻绵长,让沈苏姀心头微跳,他定定看她两刻,“如此说来,你更喜欢本王些?”
“喜欢”二字好似他适才王辇之内的目光,顿时烫的她眼瞳微缩,沈苏姀心头突突一跳,深吸口气,“比起五殿下来说,王爷身有军功赫赫为大秦血战沙场,当然更值得沈苏姀敬服。”
比起五殿下……嬴纵的眸光便又带上了冷意,沈苏姀眸光微转继续道,“今夜之事必定尚未结束,若那焉耆公主醒来之后胡言乱语几句,势必还要牵累王爷。”
沈苏姀说完便看了一眼案上的卷宗又朝门口看去,“王爷有一夜时间布置。”
嬴纵并不应声,却见她似有离开的打算,果然,沈苏姀见他不接话便径直朝门口走去,“王爷身有不适且好好歇着吧,沈苏姀就先告辞了,那骸骨一案,沈苏姀等王爷的好消息。”走出几步她又一顿,“还请王爷派个人送我回沈府。”
嬴纵看着她,她面上有松快之意,不复往常那般任何一言一语似乎都经过了惊心考量,她定定看着他,似乎因他面上慎重之色而有了笑意,他和她交换了位置,从来惊心动魄仔细思量的只有她,而今,他心中满是迷雾。
“你可知你今夜与本王所言已远远超出了一个权阀小姐该说的?”
嬴纵忽然一问,唇齿磨挲语音低幽,暗自危险,沈苏姀眉头微挑,眼底笑意更深,那笑意带着两分桀骜两分深长,却让嬴纵觉得天上的星子都在此时落了下来,颗颗闪耀粒粒光芒万丈,砸得他五脏六腑一阵酥麻,沈苏姀却朝他道,“王爷当不是此刻才知道沈苏姀是这般模样,时辰不早,沈苏姀告辞。”
她语声清脆不复平日那般沉静甚至有些呆板,嬴纵看着她转身而走看着她身影消失,唯有她的话留在他耳畔,他说的没错,他早就知道沈苏姀不是人人眼前所见的模样!
走出门去,容飒正守在门口,看着嬴纵着墨色中衣出门却未带着面具不由垂了眸恭敬站好,见嬴纵久久站在殿门之前未有动作,他不由得低声提醒了一句,“主子,沈姑娘已经走了……”
嬴纵未曾应声,容飒便又大着胆子开口,“主子真要查当年旧事?”
嬴纵冷眼扫了他一眼,“随她之愿又何妨。”
他的声音极淡,却让容飒素来明朗的眉间染上一抹轻愁,顿了顿,他豁出去似得道,“主子莫要忘记,您这一生最想要的东西就在这君临城中,主子万万莫要因为……”
容飒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可他只是漠然看了一眼容飒。
“本王最想要的……早就留在九巍山了。”
嬴纵悠悠道出一语,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而走,容飒见状赶忙跟上,却见他朝云烟湖而去,嬴纵轻声道,“去云烟阁——”
容飒眉头紧蹙着点点头,赶忙去准备过湖小舟。
云烟阁乃是那云烟湖对面的独立小筑,那里头住着个人,自家主子已有半年未曾过去过,而今怎生忽然想起……容飒不敢深想,只快快将小舟驾了过来,云烟湖对面一灯如豆,隔着一层湖面升起的薄薄白雾透着股子沁凉神秘,好似魑魅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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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巍山的寒风刀子一般呼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