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倒满一杯,忙按下他的杯子。
“没事,这点酒算什么。”秦易抚开他的手。
付俊挪开酒瓶,“这酒贵。”
秦易内伤出血,“你能不能抓到重点!”
付俊碰碰他的杯子,“我这不是看你苦闷想活跃下气氛嘛,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不需要你的幽默感。”秦易拿眼睨他。
“那咱回到正题上,你想怎么样?”
“不知道。”
付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跟没说一样。
“那你喜欢曾老师吗,或者说,爱过吗?”
秦易看杯里褐色液体荡漾,几滴沾在杯壁上慢慢滑落像极眼泪。他记得,那一晚在黑暗中,她也问过他,“你爱过我吗?”他没有回答,他让她痛,痛得问不出第二遍。所有的事情就在那一晚脱离了掌控。
他看着付俊,“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她,你信吗?”
付俊的反应没有过多的惊愕,从秦易突然决定要娶才相识数月的曾岑时,他就觉得这不是秦易的作风。他相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别人身上也许可能,秦易不会。因为他要得到任何东西都太容易,容易到磨灭了他的狂热细胞,他应该还从来没体会过珍视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唯一的解释,他对曾岑‘另有所图’。只是,付俊久久参不透这一穷二白的曾岑有什么是值得他图的。
“信。”付俊看着他,“所以你宁愿疯狂工作也不碰她,因为你很清楚她终究会知道真相,会愤怒会离开,你希望将伤害降到最小,你希望以后她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能够坚强幸福。”
秦易闷闷一口干了杯里的酒,辛辣一直烧到胃里,“我现在不是你老板,我们现在是兄弟之间的交谈,你不用往我脸上贴金。”
付俊陪他喝了一杯,“如果不是出了苏清歌这个意外,我想,你和曾岑的结局也许会不一样。不是有句话叫,谎言说多了就会变成真的。”
会吗?秦易从没想过。他做事一向目标明确,他和曾岑的婚姻,计划期是三年,他没想过要牺牲一辈子,也没想过要骗她一辈子。婚后的冷暴力不亲近,只是希望分开时干脆利落。却没料到,他还没有她洒脱。
秦易喝醉了。付俊硬把他扛出酒吧,由着他,最后一定胃出血进医院。
付俊不知该送他去哪里。
医院?明显不行。
新房?估计他这会儿是不想回那里的。
最后,付俊决定送他回老宅,至少有人可以照顾他。
五点的天阴阴沉沉,大片的乌云在头顶聚积像是下一秒就要坠落压下来。
付俊踩下油门加速,不多时,车稳稳当当停在秦家老宅门口。秦易酒品不错,一路上不叫不喊安安静静待着。
付俊扶他下车,按可视电话门铃,阿姨接的,“哪位?”
“是我付俊,秦易喝醉了,天要下雨,快开门。”
“你……等等,等等啊。”可视电话居然挂断了。
付俊对着窄小屏幕眨眨眼睛,“什么情况!”
秦易不舒服推开付俊,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你回吧,都到家门口我没事。”
付俊皱一皱眉,“你确定没事?”
“你再磨蹭,雨下起来就走不了了。”秦易叼出一根烟,催促付俊快走。
付俊一步三回头,轰隆雷声由远及近,暴雨将至。付俊上车,调头,开走。
秦易就那样靠着墙壁坐在水泥地上,屈起一腿手肘撑着额头,头痛欲裂。越疼,他抽烟越厉害,企图依靠尼古丁来缓解疼痛。
头顶可视电话门铃重新传来声音,宋佳荷疾言厉色,“看样子你是把妈的话当耳边风了,一个人来,这宅子上下都不会有人给你开门。”
宋佳荷一向说到做到,秦易虽是独子,从小到大却从未有过骄纵的时候。正因为是独子,从小就被告知身负重担,家教严苛。记得小学时,老师布置作文题目童年趣事,他交的白卷,因为他从没觉得童年是有趣的。
秦易看着远处天边闪电划破乌沉天空,四分五裂的像撕了个大口子,雷声越来越近。
他摸出手机,看都没看拨出那个电话。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曾岑正在赶一篇十七万的打字稿,两天就得交上去,正是腰酸背疼的时候。她停下手头工作看一眼显示屏,秦易。她拿出便利贴写下,明天一定要去换张电话卡。
挂断电话,雨打在窗台上噼里啪啦,她赶紧去关窗户。窗台下放了一盆仙人掌,高度刚好到窗口。方峤特意放的,说是能防贼。
雨太大,关窗的一会儿功夫已经飘进来湿了她袖子。她赶紧把放服换下来,医生特别嘱付她现在要特别注意,不能受凉,不能生病。
桌上电话震动,这回是短信,还是秦易:我被妈关在门外,雨好大#$fdjli123080d……你好吗?
短信很凌乱,秦易是闭着眼睛打的,雨太大根本睁不开。
曾岑烦躁关机。
秦易等了好久,全身湿透,大雨鞭子一样抽在身上,天黑沉得像是要塌下来,他外套边沿都在滴水,始终没有等到回复。
第二天秦易被紧急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