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严慢慢闭上眼睛:“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孩子。”
“是啊,你虽对我严厉,却一直是关心的护短的。我曾经以为自己那样幸运,能够拜入长留,有一个那样好的师父,年少得志,名扬仙界,三尊六阁都有意培养我成为长留下任掌门,我还遇到琉夏,一切都美好到几乎不真实。这梦是你给我的,却又狠心的戳碎了它!”
摩严摇头:“琉夏是心怀不轨才混入长留想办法接近你勾引你,她根本配不上你!你那时迷恋她太深,根本就听不进旁人的话,我只能出此下策。”
竹染双手颤抖,忆起当时不经意得知自己最敬重的师父其实是自己生父后,又知道自己全心付出的爱原来都是假的,琉夏一直在骗自己。还被摩严设计,误会她与杀阡陌有私情。当时整个世界都倒塌了,心底只剩下了恨意。高傲如他,怎么能够面对世上最爱的两个人的背叛。他一向都是心狠手辣的,所以毫不犹豫反而利用了琉夏一步步将她推入死地,然后又暗中谋划着杀摩严。却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琉夏真正爱的是自己,她毫不畏惧的用死来证明了一切。
还记得他冷冷在琉夏面前说着那些伤人的话,琉夏哭着说不信,他便活生生将绝情池水泼在身上给她看,粉碎了她所有希望和念想。
可是之后,身上还是留下了红色的疤,不想被任何人看见,他便再次毫不犹豫的跳下了贪婪池,用青色的疤痕掩盖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爱与信任。从那之后,竹染再不是当初的竹染,他只剩下野心和抱负,他要做六界的王者,要有一日能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然后琉夏死了,所有的后悔和怨恨,便全都转移到了摩严身上,年复一年,支撑着他在蛮荒活下去。
“拔剑吧摩严,当初你用这匕首杀了我娘,今天,我同样用它杀你。”虽然他法力没他高,但是这些年一直在等、在努力,如今多的是方法可以置他于死地。
摩严面色颓然:“你做了那么多,害得六界生灵涂炭,就仅仅是因为恨我么?”
竹染不说话,他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蛮荒的那些日子,如果连恨也没剩下,根本就撑不了那么久。
“拔剑!”
摩严摇了摇头:“我已经错手杀了你娘了,不能再做父子相残之事。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终归亏欠了你们母子。你若真那样恨我,就杀了我吧。长留弟子听着,这是我与竹染间的私人恩怨,之后任何人不得寻仇。”
竹染笑:“不用在我面前演苦肉计了,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不会讲什么道义,你不还手,我照杀不误。”
话音未落,匕首如飞刀旋转而出,已径直穿通摩严的肺腑。未待回神,气丝牵连控制之下再次回旋穿心而过,竟是刀刀毙命。摩严没有任何抵抗,鲜血顺着雨水流下,几乎不能直立。
“师父……”上上飘、狐青丘等人大惊失色,却又不敢冒然上前。
竹染看着他们冷笑一声,白子画可以对花千骨承诺只收一徒,他却是收了一个又一个。自己爱他敬他崇拜他,那时他就是他的天,他的整个世界,他却只不过当自己是个随意操控和删改记忆的傀儡罢了。一次又一次的骗自己,还让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匕首再次盘旋而去,直插摩严头顶。
意识到危险,摩严掌印中水银轮挣脱欲出,却被他双拳紧握用力压制,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楚:“你就当真如此恨我?”
竹染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仍是以雷霆之势发出致命的一击。却在即将插入头顶的那一刻被一片花瓣弹开。
“够了。”
花千骨冷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竹染了,与其说他想报仇不如说是想泄愤。等了那么多年,之所以这么坚持,或许只是希望摩严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孩子吧。想看他内疚和后悔的表情,想证明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竹染没有说话,收回匕首,只是安静的看着上面的血,起先的那阵快意,最后只剩下心底的一片茫然,世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他突然想起琉夏穿着霓裳彩衣,在长留海上的夕阳下起舞的模样,想起他们牵着手在海底游,想起她笑着说,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却以为孩子是杀阡陌的,任凭她在打斗中流掉,最后又眼睁睁看着她在消魂钉上被钉死,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比摩严还要残忍……
所以,一直以来,他才会那么悔,那么恨……
笙箫默等人正在帮摩严疗伤,匕首是神物,伤势过重,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很长一段时间难以痊愈。摩严心如刀绞,他始终不肯原谅他。
春秋不败看着眼前一幕子寻父仇的闹剧早已不耐,一晃身上前,直逼向花千骨,大声喝问道:“魔君陛下在哪里?”
花千骨冷冷的看着春秋不败:“想不到,你居然跟着仙界的人一起自寻死路。”
春秋不败手握成拳:“我说过,只要你让魔君陛下醒过来!”最起码让他见见他,知道他依旧还在。可是她却不愿,魔君明明是为了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却见死不救,仅仅是因为担心他醒来了和她争夺六界之主的位置么?
他不能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