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到这些,扶窈脑海内便浮现那日的血肉模糊,心又抖了抖,只觉得身上覆了一层寒气,顾宴生是个疯子!
她有些犯愁,莫淑筠瞧见了,便连忙说道:“公主,顾大人待你极好的。”她咬牙,有些羞于开口,“至于我,我实在不行。”
她仅仅是欣赏,对顾宴生绝非喜欢。
扶窈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莫淑筠都开口说了,她自然不会劝说什么,撑着脑袋思来思去,那该如何逃离这桩婚事?
贺阿嬷端着奶香茶过来,朝扶窈道:“公主,明日回宫登上赏雪的日子。”
扶窈一听,正想开口拒了,贺阿嬷接连道:“顾大人似乎因疾病缠身,去不了。”
她眼眸一顿,莫淑筠顺道搭了句腔,“听父亲说,顾大人的身子若是再出来受寒,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呢。”
扶窈听了,搭放在案面的手半握紧,连连冷笑几声后,咬牙切齿道:“怎会熬不过?祸害遗千年,他就是个祸害!”
莫淑筠先是一愣,掩面低笑起来,听着扶窈心口不一的话。
——
到了第二日,便是登山赏雪的日子,每年冬季荀帝都会去玉轮山赏雪,或是雪猎,荀朝的皇子和公主大多都是要陪同,久而久之便成了户外的皇家宴会,皇亲国戚都来。
玉轮山,因群山环抱,成了一弧弯月得名,加之冬日覆了雪,立于群山之巅俯瞰,便能瞧得一轮雪白的月。
大雪封路,可扶窈一行人来得晚,道上的积雪都已经遭铲了一遭,但雪止不住的下,些许雪又成了雪疙瘩,凝聚在道上,三辆马车行驶得很困难。
一次又一次的颠簸,扶窈歇下想要小憩的心思,半阖着眼眸,睡意惺忪,往马车窗外瞥了一眼,许是觉着乏,半撑起身子在绒锦塌枕上,从绒花盒子里取出几个珍珠子在软塌上,滚来滚去地弹着玩,随意开口问道:“今日车夫是谁?”
燃叶偷瞅着扶窈眉目间的不悦,扶窈睡得不安稳,易有起床气,她熟悉,不敢开口胡说些什么,老实道:“回公主,今日路不熟也陡,原先的车夫老汪不太熟,便换了一个。”语毕,她顿了顿,补充道:“公主可是不太满意?”
扶窈不愿再开口说话,不停地弹珍珠子撞着绒花盒子,眯着眼掩面打了个哈欠,有些烦躁。清荷见状,从舀起一杯温热的羊奶递给扶窈,扶窈喜甜,还在羊奶里加了些许糖。
见递到手上的羊奶,扶窈的兴致提起一些,咕噜喝了一大口,温甜的羊奶入肚,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舔了一圈沾在上唇的奶泡,餍足地眯起眼尾。
清荷见扶窈的心情好了些,衣袖下的手渐渐拢起,有些犹豫地说出了口,“公主,今日二公主也来了。”
主子同扶露的关系不好,她担心会影响扶窈的心情。
扶窈执杯的手一顿,柳叶眉峰上拱,接过燃叶递来的绸帕,擦拭着嘴,勾唇道:“那走这一趟,不算亏。”
毕竟,可以在扶露身上寻些乐子。
扶露,是第一个想杀她的人。
扶露大她一岁,是德妃唯有的女儿,性子同她一样,娇气万分。年幼时,太后为方便照看她,给她置的寝宫挨着太后的寝宫,恰好挨着德妃的寝宫,一来二去,她便与扶露玩到一块。
那时到后头,扶露渐渐地对她爱答不理,她不知为什么这样,现在也不明白,可这种态度实在讨厌。她便想着将父皇新赏的步摇送给扶露,扶露总爱些稀奇的珍宝。
可父皇的物件可不能乱送,她求许久父皇才同意。
当她喜滋滋拿着稀玉步摇去找扶露,扶露依旧是那副漠然的样子。她本就没受过气,气冲冲站在扶窈面前,手叉着腰胡乱说了一通,大约是为何要摆脸色给她看、有话直说这类的话。
气火上头了,便把要送给扶露的步摇,顺带在扶露面前炫耀一番。扶露听了,更是涨红了脸,红着脖子吼她,叫她走。
她何曾受过这种气?那时她也不过刚满十岁,可气人的功夫,依现在的她看来,也十分了得。
她当着扶露的面,有条不紊地插上那根稀玉步摇,仰头笑看着怒目而睁的扶露,用扶露眼睛打量步摇插好没有,甩下一句神经病,转身就走。
过了好几日,扶露的贴身侍女传话来,说她主子知道自己错了,心头很后悔,约她去雪绒湖一聚,有些心里话要同她说,当时她敷衍应了一句,实际上她可开心了。
雪绒湖,她并不陌生,原来常会与扶露在这一块玩,湖面上养了群绿头鸭,他们时常在这喂鸭子玩。她见了扶露,有些傲娇地扬起下巴,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那根要送的稀玉步摇。
扶露面色很沉,嘴巴开开合合想说些什么,当时她也不急,最后扶露叫她等等,她有些不明白,可也乖乖等着,等了半天不见人,便从太监手里要了些饲食,喂湖面上的绿头鸭。
月色愈沉,湖光荡漾,她后背被猛地一推,整个人都跌入湖中,手一松步摇落在了湖岸,她并不会游水,冰冷的湖水浸入她全身,她胡乱地扑哧着,意识恍惚中,她看见扶露慌乱逃跑的身影。
那晚过后,她高烧不退,静养许久,身子才养起来。
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