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毫,是什么做的?”魏云珠好奇的问着。
“我的头发。”
魏云珠以为自己听错了,仰起脸:“什么?”
“我的头发。”
裴寂重复了一遍。
少女手指抚过那笔毫,的确是丝滑又冰凉,没想到,竟是他的头发。
裴寂笑得温柔:“上次,郡主好像很喜欢微臣的头发,所以微臣思来想去,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可是剪下了两寸长,仔细的挑出最合适最细的发丝,做成了这笔峰,挑了整整一夜。”
魏云珠手指停留在那笔毫上,微微有些吃惊他这一想法。
裴寂瞧着握笔的少女,好像是证住了,他黑眸半眯:“郡主不喜欢?”
魏云珠觉得难以回答,现在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任何人收到用对方头发做的毛笔,都会感到奇怪吧。
她抬眼,看向他的眼神具有探究意味:“我觉得你的头发好看,你就用头发给我做毛笔,那我若是有一天觉得,你的眼睛漂亮呢?”
裴寂轻笑,声音不轻不重:“郡主若是真喜欢,微臣就把眼珠子剜下来,串上链子,给郡主当项链。”
末了,他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又添了一句:“哦对了,当耳环或者更适合,一边一个,岂不妙哉。”
妙,妙你个大头鬼!
他竟然还真的在思考,魏云珠立刻道:“不必了。”
裴寂状作不理解的模样,看向少女:“嗯?”
魏云珠无可奈何:“你的眼珠子,还是留在眼眶里更美丽,这样才灵动……”
裴寂忽而截了她的话头:“原来是这样,那微臣便不剜了。”
魏云珠放下手里的毛笔,他们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话题,果然,和裴寂待的时间长了,就会和他一样变态。
裴寂则瞧着铜镜里的少女,低垂的眸子上一排纤长的眼睫,像只伫立休憩的海伦娜闪蝶,微微眨动,看到他就会逃离。
西洋人曾经进献给他一件宝物。
“太美了,”裴寂微微弯下身子,他直勾勾的看着铜镜里惊为天人的容貌,她是天生的美人。
纯天然的,带瘾的,白色芙蕖。
“郡主听说过光明女神海伦娜吗?它被世人杀死,做成标本框进盒子里,据为己有。”
魏云珠背脊僵直,额间泛汗,她见过。
手正巧搭在衣裳的扣子上,忽而一紧,竟然将一颗盘扣,生生扯了下来。
裴寂注意到少女紧握的掌心,指节轻轻动了动那小拳头:“手里拿的什么?”
魏云珠翻开泛白渗汗的手心,那颗被她扯下的盘口露了出来。
裴寂轻笑几声:“看出来了,郡主是真怕了。”
“不过,微臣是开玩笑的,微臣怎么会舍得伤害郡主呢。”
他比世人更自私,他想要活着的蝴蝶为他起舞,只为他一人。
魏云珠松了口气,却不敢搭茬,只觉得裴寂现今是越来越疯了。
“把它拿起来。”裴寂在她耳边引诱。
魏云珠照做,将毛笔握在手里,男人自后顺势覆盖住她的手:“郡主,微臣教你写字,如何?”
关于画画写字,魏云珠心有余悸,便小心翼翼问着:“说好了,练字就是练字,不许干别的,更……更不能乱来。”
耳边是男人清脆悦耳的低笑,而后是沙哑的呢哝:“好,不乱来,微臣保证。”
魏云珠只觉得那潮热的吞吐间,叫她耳朵痒痒的,可怕他真的又发疯,只能堪堪忍受着。
裴寂则慢条斯理的带着少女,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字。
仔仔细细,不徐不缓,握着她的手,循循善诱般指引她触摸未知的命运。
后窗外,一道衣角一闪而过。
是封薇去而复返。
她对首辅大人的一切都烂熟于心,只是匆匆一个背影,便立刻认出。
鬼使神差,躲在这后窗的假山石旁,将屋子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有细微的血珠子滚落,也毫无感觉,手掌紧紧握成拳头,现在怎么样都比不过她心中的恨。
自从八岁那年,哥哥有幸得到首辅大人的赏识,入朝为官,这才结束了他们兄妹二人的流亡生涯。
那时候,她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对他心存感激,直到一年后,他第一见到首辅大人,恍为天人之姿的惊艳,之后便是漫长的暗恋。
她在等,等着自己的家族更强大,强大到可以有资格同他比肩而立,终于,时机成熟了,可却半路杀出了个云安郡主。
如今,她的心意,已经在嫉妒中扭曲、膨胀,将她吞噬的面目全非。
魏云珠明明已经和顾延翊订婚了,却还要对着首辅大人不清不楚,她不配,不配拥有首辅大人的爱。
封薇又瞧了眼房里的二人,郎才女貌多么和谐啊,可她不信邪,更不信命,不管首辅大人爱谁,能长长久久陪着他的,只能是封薇。
忽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会叫魏云珠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等出了皇宫,封薇才对着身边的嬷嬷道:“二哥今日在府上吗?”
嬷嬷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