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元光耀才上马离开。而等元非晚上楼回到房间时,就见得水碧正跪在地上。
她眉毛不由挑了起来。“怎么了?”
虽然元非晚这么问,但她已经猜出了些端倪。
水红下午来过,脑门上包着一匝引人注目的白色纱布,隐隐透出血色。从表面来看,水碧和她真是一对难姐难妹,不过几天功夫,就一前一后地把脑袋给弄破了。但水碧是自己磕破的,水红就难说了!
要知道,今早水红跟在老夫人后头来时,还好好的!这一天不到,就成了个粽子脑袋?呵呵,肯定不是偶然吧?
听见元非晚问,水碧立时俯下身去。“大娘!”她道,“老夫人下午派水红姐姐来传话,说要我烧了那些账本!”
“哦?”听见意料之中的回答,元非晚一点也不惊讶。“水红亲口告诉你,是老夫人要你做的?”
水碧立刻点头。“就算给婢子一百二十个胆子,婢子也不敢烧了主人房里的东西!”更何况,那些账本是元光耀极其看重的!
元非晚慢悠悠地抿着茶,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水碧还想说些什么,但思来想去,还是闭上了嘴。虽然这种沉默让她很担心;她生怕元非晚不信任她,那她可就死定了。但是,多说多错,她决定等元非晚先拿主意。
最后,元非晚终于开口了,不过问的却是:“水红的头是怎么一回事?你问了吗?”水碧好歹只是包个额头,水红那是包成独眼龙了!
因为要赶在城门关上之前回去,说完以后,水红就匆匆离开了,没逗留更多时间。所幸水碧留了个心思,猜到元非晚可能会问。“水红姐姐说,她不小心砸了老夫人最喜欢的彩陶马俑。”
这理由太过蹩脚,元非晚都被逗乐了。“是吗?”她笑出来,“难道水红就是那个被砸了的马俑?”打碎了一个陶器,结果脑袋破了?哪个正常人会把陶器往自己脑袋上砸啊?
别说元非晚不信,水碧自己都不信。水红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哪里做得出这种蠢事?怕是老夫人拿人泻火,一激动就把陶马砸到水红头上了吧?
不过,怀疑的话,元非晚可以说,她说就不合适。所以水碧依旧跪着,保持沉默是金的美德。
元非晚笑了一笑,并没纠结这个问题。“她让你烧了账册,你怎么回她的?”
水碧小心翼翼地看了元非晚一眼。“婢子和水红姐姐说,现下主人对那些账本着紧得很,可能不太好接近。她便让婢子快些,不然老夫人要生气。”
“只是要生气而已?”元非晚一点也不怀疑老夫人将账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严重程度。都能拿陶器砸婢子的头了,那已经是不管婢子死活了啊!这种程度的火气,威胁还能温柔得了?
水碧小心翼翼的,又看了元非晚一眼。“还是身契的事。水红姐姐说,若我不能办好这件事,老夫人便要我回她身边伺候。反正大娘您身边有了新婢子,也不差这一个……”
后面的话,水碧说不下去了。回老夫人那里,听着只是换个工作场所;但老夫人什么脾气?如若以前她的消息只是听说,但现在看水红的脑袋,哪儿还有不懂的?
跟着老夫人,那真是……到处得罪人不说,最后还得背黑锅,而且是要人命的黑锅!
这事怎么能做,她还要不要命了?
手底下婢子的身契捏在别人手里,确实是个问题。元非晚之前便想过,但在完全确认水碧的忠心之前,她不会贸贸然替婢子出头。费力弄回来一头白眼狼,她可没那么圣母!
“怎么不叫江婆去做?”她又问了一句。“是觉得你去书房比较方便吗?”
“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水碧道,“但鼻子觉着,老夫人大概是认为,婢子一定会乖乖照做。”
也就是说,江婆有可能百般推脱?倒是个会明哲保身的!
元非晚笑了笑。“虽说都是柿子,但还是软的好捏,你说是不是?”老油条支使不动,便把主意打到她身边来了!虽说这话水红是对水碧说的,但说到底,还不是老夫人觉着她好欺负、连个婢子也拿捏不住?
看出这笑容里的冷意,水碧觉着一股寒气从脊背上漫了上来。“都是婢子的错!”要不是她之前做了那些事,现在又何必怕成这样?元非晚表面并不拿着过去说事,但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前科累累,她怎么可能有谷蓝合元非晚心意?
想到这里,水碧更深地垂下了头。
元非晚瞥了水碧一眼,没说什么。她这婢子察言观色的水准确实一流,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比之谷蓝的天然,这更是个做事的料子。若她以后回了长安,身边就需要这样的人。
也罢,如果真有用,一纸身契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动动嘴皮的功夫。
想到这里,元非晚在心里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今天能搪塞过去,明天呢?后天呢?要是老夫人等不及……”
不用元非晚说,水碧就知道,拖延不是长久之计。可要她去烧账本,那也是万万不行的。“大娘……”她求救性地望向元非晚。
但元非晚已经把她认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