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舍也要有分开的时候。
天蒙蒙亮,窗外透出薄薄熹微,丫鬟进屋伺候他们梳洗。
严裕今日穿的跟平常不一样,穿的是明光铠,戴的是凤翅盔,原本就是英姿勃发的少年,这么一打扮,更加显得英挺耀眼,器宇轩昂。谢蓁站在绣墩上,亲手替他整了整头盔上的红缨,笑眯眯地说:“小玉哥哥穿起铠甲来,总算不像姑娘了。”
这是故意取笑他的。
自从他十三岁长个子以后就不像姑娘了,而是个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而且他肩宽背阔,劲瘦挺拔,哪里像姑娘了?就算是小时候,别人也不会一眼把他当成小姑娘,只有她眼瘸,才会一张口就叫他小玉姐姐。
严裕无声地瞪她一眼,偏她笑盈盈的,让人发不出火来。
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小活宝,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羔羔,你别说话了。”
谢蓁不解:“为什么啊?”
他说:“你再说话,我就会忍不住把你带走。”
谢蓁嗔他一眼,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那边严裕收拾妥当,她也换上蜜合罗衫和白春罗洒线连裙,洗漱一番,很快到了辰时。
谢蓁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骑上马背,负手含笑,十足的乖巧:“小玉哥哥一路平安。”
严裕深深地看她一眼,不放心地叮嘱管事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周全,又把十二卫叫来吩咐了一遍,直到他们保证誓死守护皇子妃安全后,他才一狠心,纵马离去。
马蹄声橐橐远去,消失在长街路口,只留下一个直挺挺的背影。
谢蓁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人了,她才转身回屋。屋里似乎一下子空了不少,到哪都感觉少了一个人,她低头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太多,正准备让双鱼去国公府一趟,把谢荨请来,没想到却突然听下人说:“娘娘,殿下回来了!”
她愣住,还没消化这个消息,就看到严裕从二门走进来,一阵风似的来到她跟前。
谢蓁吓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他来不及解释,拉着她的手就往书房走去,步伐匆忙,似乎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谢蓁追不上他的脚步,他索性把她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书房。
推开房门,他来到里间,从书柜最上面拿下一个红色锦鲤的风筝,送到她手里:“差点忘了给你,上回我问你过年想要什么礼物,你说要个风筝,我便趁有空给你糊了一个。”
风筝不如街上卖的精致,骨架却捆绑得十分扎实,锦鲤一看便是他亲手画的,上面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亲手糊的。做工很生涩,但却是他一点一点做出来的。谢蓁的眼睛有点酸涩,拿着风筝看他:“你回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他点点头。
“不耽误出发的时间吗?”
他敛眸笑了一下,最近他笑的时候比较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的,“耽误了。”
可是如果不把这风筝亲手交到她手里,他不放心。
谢蓁揉揉眼睛,“难怪前阵子总看你神神秘秘的。”
有一段时间他总是一个人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谁都不让进去。每次她过去找他,他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问他在做什么也不说,只骗她是在查阅边关状况。
谁信?
谢蓁原本想好好调查一番,可惜后来出了大皇子那件事,心思渐渐就被分走了,也就忘了这事。
严裕也忘了,若不是快整军出发时想起来,估计等他回来,这个风筝早就潮坏了。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书房,一路来到大门口,这回是真的要出发了。他俯身在她颊畔亲了一下,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照顾好自己。”
说罢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自从开春以后谢蓁就很少出府,一是为了躲避大皇子,二是提不起精神。
春红匆匆而谢,这朵花败了那朵又开,一整个春天院里的花都没停过。似乎一早上醒来,便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谢蓁期间去过太子府一趟。
是太子妃亲自邀请的。
太子妃大概问了她一些府上的近况,有没有什么紧缺的,府里的下人是否听话,还说要给她多指派几个嬷嬷丫鬟。谢蓁身边的人手都够,便委婉地拒绝了。她知道太子妃是一番好意,但是身边的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在太子府坐了半个下午,最后起身告辞,却在前院影壁后面遇见了刚回府的太子严韬。
谢蓁自从知道他算计自己以后,一直对他敬谢不敏,保持一定的距离。如今偶然遇见,她在几步之外行礼,“二哥。”
严韬应该是刚从宫里回来,衣裳穿得很正式,眉宇也有些严肃,见到她时微微一停,“六弟妹。”
谢蓁想离开,但是又不好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只好解释:“二嫂请我到府里喝茶做客,如今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绕过他往门口走。
严韬忽然道:“边关送来书信,说六弟与谢三爷已经到邬姜了。”
谢蓁猛地停住。
严裕离开三个月,她还没收到过一封书信,她去国公府问过冷氏,冷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