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
放完河灯,谢蓁站起来。
远处河岸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可谓热闹非凡。
她原本想带着严裕去猜灯谜,然而没走几步,忽然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他们站在暗处,又不显眼,谁会看到?
本以为是自己多想,她站在湖畔与街道的交汇处,不经意地抬眸往一间茶肆二楼看去,果真对上一双犀利深邃的眼睛。
茶肆临街而设,门口熙来人往宾客盈门。一楼请了说书的先生说书,二楼是单独的雅间,阁楼精致,雕栏玉砌,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来来往的地方。她看到那个人坐在窗边,身后站了两个侍卫打扮的人,那人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大皇子?
谢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错愕过后,心里渐渐涌上一种不舒服。
说不上来……她下意识地不喜欢严韫。
严裕察觉到她的异常,循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看到阁楼上的人后,脸色不变,放在袖子下的拳头却暗暗收紧了。
街上穿梭的行人挡在他们面前,很快大皇子的侍卫走下茶肆,来到他们跟前问道:“平王邀请六殿下去楼上一坐。”
大皇子严韫十八岁被元徽帝封王,如今居住在宫外的平王府。元徽帝赐他的这个“平”饱含多种深意,大抵是想让他平心静气,平平和和地过完一生。然而元徽帝始终不了解自己的几个孩子,严韫是前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怎能甘心做一个平庸的王爷?
如今元徽帝精神矍铄,不到退位的年纪,一旦他的身体出现任何状况,恐怕就是严韫起兵造反的那一日。
他如今兵力与太子不相上下,而严裕则颇受元徽帝重视,手中把持着边关的二十万兵。若是能将严裕纳到自己麾下,绝对是如虎添翼,那他跟太子之间便可以分出个胜负了。
可惜严裕是太子的人。
他曾想方设法要拉拢严裕,始终未果。
严裕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无法化解的矛盾。他想收买严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严裕顿了顿,婉拒:“皇子妃身体不适,请帮忙转告大哥,我们正准备回府,就不上去了。”
侍卫直起身,往谢蓁身上看了一眼,旋即点点头,转身回去禀告。
谢蓁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那侍卫上楼与大皇子回禀,大皇子举起茶杯惋惜地摇了摇头,他们才离开。
谢蓁看出他的不愉快,等走远以后才问道:“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停在一座桥下,花灯从他们面前漂流而过,严裕才说:“平王手段狠毒,心机复杂,你对他最好敬而远之。”
他不叫严韫大哥,而是叫平王。
这其中似乎还有别的牵扯。
谢蓁听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于此同时,对面的湖岸站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今日上元,冷氏让谢荣带着谢荨到街上转转,顺道挑选几个漂亮的花灯带回来。这阵子为了谢立青去邬姜一事,府里上下都过得比较压抑,冷氏心疼孩子,便特意让他们到街上放松放松。
谢荨不喜欢花灯,她喜欢街边卖的糖人。
谢荣就让卖糖人的画了一个谢荨的生肖,付了钱,带着她随处到岸上走一走。
前面树下支了不少灯笼,树上牵扯红线,每一条红线下面都系着一个绣连理枝的香囊,香囊里分别写着半句诗。这树上挂满了香囊,然而成上下句却只有那么一对,谁若是能和另一个人拿到一对,那便是天赐的缘分。
因此树下站了不少姑娘少年,纷纷满怀希冀地取下香囊,寻找各自的有缘人。
谢荨和谢荣都没兴趣,一个是太小,一个是觉得不靠谱,正准备绕过这棵树往前面走,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
“七姑娘!”
谢荨咬着糖人回头,在众多人中,一眼就看到站在明亮处的和仪公主。
她穿着秋香色秋罗大袖衫,配一条大红宫锦宽襕裙子,外面披同色遍地金妆花缎子鹤氅,头戴珠翠,明艳照人,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谢荨看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姑娘,与她同样身高,梳飞仙髻,戴八宝碧玺如意簪,穿一件织金浅红纻丝袄,系一条结彩鹅黄锦绣裙,身段窈窕,玲珑有致,原本是极引人注目的打扮,却因为脸上挂了一条透纱丝绢,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碧清妙目和一双秀气的柳叶眉。
她跟着和仪公主往这边看来,那一眼微波流转,风动月华,更引人无限遐想。
谢荨与和仪公主交情不深,等她们走到跟前,腼腆地笑了笑:“你们也来看灯会?”
严瑶安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一旁的谢荣身上,向来率直大方的姑娘露出赧然,不敢多看,很快移开视线对谢荨道:“是啊,我原本想求六哥带我来的,不过他没答应,我就只好自己出来了。”
一年里只有这个时候,元徽帝才会准许她出一次宫。
说着,严瑶安向两人介绍身边的姑娘,“这是内阁首辅顾大学士的四女儿顾如意。”说罢,又向顾姑娘介绍他二人,“如意,这是定国公府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