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氏敲敲她的脑门,说了一声“小笨蛋”。
再说什么,谢蓁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冷氏和谢荨已经走远了。严裕坐在一旁的紫檀绣墩上,把她的脚放到腿上,“还疼么?”
谢蓁没理他,把绳子收起来放到一边。
谁知道严裕居然毫无预兆地脱掉她的袜子,要查看她的伤势。
她的脚被他握在手里,如果不是扭伤了,谢蓁真想踢他。可是她现在怕疼,连动都不敢动,“你放开我!”
白皙精致的小脚像玉莲,不安地动了动,他的拇指按住她的脚心,认真查看她肿起的脚踝。“听说马车路上出事了?”
谢蓁怕痒,他略显粗糙的拇指按在她脚心,她忍得眼眶都红了,才不至于笑出来,“不要你管!”
他却没有放开她,垂眸问道:“不要我管,那要谁管?高洵么?”
她咬牙,“放开我!”
再这样下去,小羊羔恐怕真会发怒,再也不理他了。他适可而止,重新替她穿上袜子,可是又忍不住心里的那股醋意,她坐在罗汉床上,他仰头看着她:“你怎么会遇到高洵?他救了你?”
她眼眶红红的,低头揉了揉,扭头不看他。
他有点可怜巴巴:“羔羔……”
谢蓁还是不看他。
他往前坐了坐,握住她放在床上的手,“你们说了什么?”
谢蓁抿唇,“没说什么。”
他不信,高洵那小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单独相处,又是在他和她吵架的时候……想问,但是又不敢再问。
冷氏让他坦诚一些,为了她,他不介意拉下脸。
他慢慢分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这些天不高兴?”
她说没有,但是却满脸都写着“对,我不高兴”。
她要挣开他的手,但是他紧紧握住,不让她挣脱。他说:“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你不喜欢欧阳仪,就不会让她住进来的。”
谢蓁这才看他。
他喉咙发紧,一对上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紧张:“对不起……”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人道歉,很不熟练,可是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谢蓁抿起粉唇,有点感动,但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可是你已经让她住进来了。”
他说:“我会把她安顿出去,不让你看见。”
她哦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着急地问:“你原谅我么?”
“没有。”
他站起来,情绪不自觉地激动起来:“为什么?”
谢蓁被他吼得愣了一下,粉唇一点点抿起来,指着门口对他说:“你出去。”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露出后悔,站在原地怎么都不肯走。他恍然大悟,急急解释:“她的衣服不是我送的,簪子也不是,是管事一手准备的,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改日她嫁出去,那就是她的嫁妆。”
两人在屋里说了好半天,眼看着天全黑了,这是冷氏的房间,冷氏为了给他俩腾地方,一直跟谢荨坐在偏室。
时间不早了,冷氏让丫鬟收拾好谢蓁以前住的房间,让他们两个暂时住过去。
谢蓁腿脚不便,原本该婆子背着,严裕却说不用,他亲自把谢蓁背了回去。
廊下灯光昏昧,双鱼双雁在前面打着灯笼,他背着她一步步走回房间。
严裕同她解释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目下背着她往回走,心里一阵阵忐忑。
他酝酿许久,问她:“明天跟我回去好么?”
谢蓁趴在他背上,“不好。”
他把她往上提了提,对她毫无办法,又不敢大声说话:“为什么,你还在生气?”
她说:“嗯。”
背上背着她,前所未有的踏实,他只觉得这段路不够长,如果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院里明月高悬,照在两人的身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慢慢往前走去。
快到谢蓁房间的时候,他叫她:“谢蓁。”
她不应。
他又叫:“羔羔?”
她总算搭理他了,“什么事?”
他说:“我不讨厌你。”
“……”
“……我喜欢你。”
月色迷蒙,看不清他的脸。若是能看到,应该会发现他的脸比晚霞还红。
“别生气了好么?”
谢蓁在他肩上蹭了蹭,“不好。”
他这么晚才说,她才不要轻易原谅他。
☆、烟火
谢蓁以脚伤为由,在国公府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严裕也一直没走,跟她挤在一个她的小屋子里。有时白天他外出办事,天黑之前便回来陪她。
定国公为此纳闷了好大一阵,一开始以为是他小夫妻俩闹矛盾,然而来看过一趟,却又不太像。彼时严裕正背谢蓁在院子里走,京城刚下过一场大雪,院里积了厚厚一层雪,足以淹没人的脚背。
谢蓁说想看雪,他就背着她出来看雪。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吵架的样子啊?
定国公原本想上前跟六皇子说说话,然而看看两人的温存劲儿,似乎没有他插足的余地,也就识趣里离开了。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