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尚还算老实,说话中规中矩:“听闻国公爷身体大不如前,您是我爹的恩师,他最近军务繁忙,抽不出空,我自当替他来看望您。”
定国公当年对仲开有知遇之恩,仲开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仍旧不忘他的恩情。
谢文广闻言感慨道:“军务要紧,他哪怕不来,我也不会怪他。”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仲尚是个能言善辩的后辈,与长辈交谈头头是道,不知不觉便谈了小半个时辰。期间仲尚不经意地问起谢立青,谢文广说他一早便被传入宫中,目下尚未回来。
又坐片刻,仲尚问起:“不知我可否到府里一逛?”
定国公以为他坐的无趣,满口答应:“是我招待不周。来,我带你去走走。”
定国公府占地宽广,从前院到后院有好一段距离,后院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如今到了秋天,仍零零星星有花朵绽放。仲尚边走边看,还要忙着跟定国公搭话,可谓一心多用,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看到坐在岸边的两人。
两人在湖岸支了一大一小两个杌子,小姑娘坐在少年旁边,手中持一鱼竿,时不时偏头往少年那边看一眼,见他也没钓到,再气馁地转过头去。
仲尚有预感,问定国公:“那两人是……”
定国公循着看去,一眼便认出:“是我的一双孙子孙女儿,大的叫谢荣,小的那个叫谢荨。”
说着,带领他走过去。
仲尚没想到见得这么容易,他仔细端详了下谢荨的背影,小小的一只,看起来确实没多大。
走近后,便能听到她跟谢荣的对话:
“哥哥,我们今天能钓到鱼吗?”
谢荣气定神闲地坐着,回答她的话:“或许。”
她顿时欢喜地说:“我想吃鱼!”
谢荣道:“钓到就给你吃。”
她一脸馋相,一道一道地数菜名:“我想吃糖醋鱼,红烧鱼还有清炖鱼汤!”
声音奶声奶气,还是个小娃娃。
仲尚微微蹙眉,高洵怎么喜欢这种小家伙?一看就是小馋猫,哪里像小仙女了?
定国公叫了他们一声,两人齐齐扭过头。
仲尚这才看清她的脸,比他想象中大一点,但是也大不了多少,最多十二三岁的年纪。生得小巧玲珑,眉眼精致,雪肤花貌,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十分可人。她指着湖面对定国公说:“祖父,我跟哥哥在钓鱼!”
定国公笑呵呵,对二房的几个孩子都有点偏爱,“阿荨钓到几条了?”
她看一眼地上空空的竹篓,腼腆道:“一条也没有……”
定国公安慰她再接再厉,顺便将仲尚介绍给二人,“这位是骠骑大将军的长子,仲尚,目前在军中担任守备一职。阿荣,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大。”
谢荣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谢荨有点怕生,半天都没叫人。
定国公也不勉强,让他俩继续钓鱼,他跟仲尚去别处走走。
临走时仲尚回头多看一眼,发现那小家伙刚好钓上来一片荷叶,表情从惊喜转变为失望,仅仅只需要一瞬间。仲尚咧嘴一笑,这完全就是个小孩儿啊。
高洵觉得这几日仲尚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似乎饱含各种意味……
他被这种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终于忍不住道:“你有话直说。”
仲尚倒也痛快,直接告诉他:“我打听到谢姑娘明日会去八宝斋买点心,你若是想见她,我可以帮你一把。”
高洵清楚仲尚的行事作风,不放心地问:“你要如何帮我?不能破坏她的名声。”
仲尚笑笑,“你只管放心。”
翌日谢荨果真坐上马车,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往八宝斋去。
谢荨想买几样点心送去给谢蓁,自从阿姐嫁出去后,她一个人在家益发无趣。哥哥不陪她玩,她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在她的认知里,吃就是最好的乐子。
马车停在八宝斋门口,她让两个丫鬟进去买枣泥拉糕和玫瑰糕,自己则坐在马车里等候。
不多时,丫鬟去而复返,两手空空。
谢荨坐起来问道:“点心呢?”
与此同时,车壁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她掀开,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谢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他是谁。
仲尚朝她一笑,痞里痞气,举起手中的食盒开门见山:“想要点心?先跟我去见一个人。”
谢荨对他一点印象也无,向后缩了缩,“你是谁?”
俩人好歹前几天刚见过,仲尚哪料到她忘得这么快,想了想,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仲尚,你在府里钓鱼的时候,我们见过。”说罢,把食盒放在马背上,他扭头问她:“你认识高洵么?”
谢荨当然认识,诧异地问:“你是高洵哥哥的朋友?”
仲尚心想,得了,这下肯定没找错人。叫得这么亲昵,一定就是高洵口中的小青梅。
☆、癸水
谢荨是被一碟枣泥拉糕诱惑走的。
听仲尚说,高洵就在这附近不远的茶肆里。她想着正好许久不见,她有些话想对他说,见一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