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该想的办法都想了,时候到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与他的乐观豁达相反,冷氏不得不考虑得更多一些,“万一要等上七八载呢?三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穿用度都要花钱,你没有俸禄,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
谢立青喝茶的动作一顿,把茶杯放回桌案上,“从青州带回来的银两呢?不够用了么?”
“够是够,就是不多了。”冷氏说道,回京城后各方面花销都比青州厉害,再加上他们只出不进,积攒下来的银子很快用下去一大半。如今入了夏,不仅要添置夏衫和其他东西,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荣儿不小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说亲提亲下聘都需要钱,咱们该想想办法,不能因为这些耽误了孩子的终身大事。”
谢立青总算意识到事态严重,站起来走了两圈,与冷氏一块在屋里商量对策。
外面廊下坐着一个小姑娘,穿着粉白襦裙,双手托腮,惆怅地看着院里的蔷薇花。
谢蓁是来找冷氏的,不小心听到她跟谢立青的对话,忍不住好奇便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没想到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她哎一声,头一次体会到没钱是什么滋味儿。以前在青州过得很富裕,他们想要什么父母就送什么,谁知道到了京城,居然还要操心起钱的问题。
☆、良娣
谢蓁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谢荨,也没跟谢荣说,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她一个人在屋里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终究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
她想过去求定国公,老太爷一定会答应帮助他们的。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还有一个老夫人横亘在中间,应该不会太容易。她想起自己在青州攒了不少名贵首饰和珍珠,有逢年过节别人送的,也有高洵心血来潮送给她的,大部分都用不上,如果能拿到街上当掉,应该能换不少银子。
思及此,她立即从床榻上蹦下来,翻箱倒柜地开始折腾。
东西四分五散地放着,自从回到京城后就没收拾过,谢蓁足足找了一个时辰,才整理出一小匣子珠串首饰。别看匣子虽小,但里面的东西都极其珍贵,一个碧玉攒珠金雀簪上便镶了三颗珍珠,绝对能值不少钱。
谢蓁平常用不上这些,太华贵了,倒不如当了补贴家用。
她叫来双鱼双雁,把这事儿跟她们说了一遍,“明日你们拿这些东西到街上,找一间当铺当了。”
双鱼不解,打开一看惊奇连连,“姑娘为何要当了这些首饰?您可一下都没戴过的。”
她倒觉得没什么,这些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她箱子里还剩下不少,当务之急是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反正也用不着……放在这里碍地方。”
双鱼拿出一支翡翠鱼玉簪,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不是您十二岁生日时,高家公子送的吗?”
谢蓁摸摸脸颊,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明知不会有人,还是怕被人听见,“你小声点……不许告诉别人。”
她心里其实也有点愧疚,听说高洵为了买这个簪子,偷了他娘的私房钱,后来被赵氏狠狠教训了一顿。其实她也挺喜欢这个簪子的,但是这上面的翡翠色泽通透,青翠欲滴,一看便知能卖个好价钱……她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默默把这个簪子拿回来了,换成另一个金镶玉灯笼耳坠,“那我不当这个了,你不要告诉他哦。”
双鱼扑哧一笑,“姑娘心里还是在乎高公子的吧。”
她没忸怩,回答得坦坦荡荡,“他是我的好伙伴,我当然在乎他了。”
高洵对她的心思她当然清楚,可是她不能给予回应,她只能把他当好朋友,再多的便不行了。
双鱼走后,她一个人在房里坐了一会儿,闲来无事,重新拿了一条绢帕开始绣花。
约莫傍晚时分,两人才从街上回来,怀里捧着一个檀木雕花盒子,一人在前一人在后,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谢蓁一看,还当她们是刚刚做贼回来的,登时一愣:“你们这是怎么了?”
双鱼三两步来到她跟前,把盒子往她怀里一推,“姑娘快打开看看。”
谢蓁不明所以,掀开盒子一看,檀口微张,被里头一沓银票给震住了。她霍地重新阖上,“我给你们的东西,能当这么多钱么?”
就算她金钱概念不强,也知道这数目委实太多了些。
双鱼摇摇头,一言难尽的模样,最后还是双雁替她回答的:“我们到了当铺之后,有一个人要买下姑娘所有的首饰,开的价比别的地方都高出许多。他说日后您再有要当的东西,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谢蓁颇为诧异,不相信有这等好事,“他是什么人?为何要买我的首饰?”
双雁道:“听对方说,似乎是给妻子买的。”
谢蓁放心了,不再胡思乱想,喜滋滋地把盒子捧在怀里,“我要把这些钱拿给阿爹阿娘!”
她是个急性子,当即片刻也等不得,穿上绣鞋便噔噔噔往正房跑去。她推开房门,欢快地叫了声:“阿娘!”
冷氏正靠着妆花迎枕午睡,被她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吵醒了,缓缓坐起来抿了抿鬓角:“何事这么高兴?”
天转入夏,晌午的气温很是闷热,冷氏在屋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