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纪大以后觉就少,钟奶奶凌晨四点就醒了,在院子里晨练了一会儿以后,她去了厨房,想给许久不回来一次的小孙子做他最喜欢吃的干拌面。
面条是用机器压出来的生面,过了水放到碗里,再用猪油、虾子酱、白胡椒粉、葱末蒜末一起拌了。
配上一碗腰花汤,别提多香。
谭景明小时候的挑食就是被这一碗面条治好的。
老太太原本想着快做好的时候再叫小孙子下来吃,可没想到,面条刚压完,就见谭景明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看了眼表,还不到六点。
“咋起这么早啊,是不是奶奶吵到你了。”老太太有点内疚。
“啊……不是奶奶。”谭景明结巴了一下。
“不是就行。”老太太没注意那么多,乐呵呵指了指案板上的面:“起来了奶奶就给你做面条吃,吃饱了再回去上课。”
谭景明撒娇:“还是奶奶对我好,我都馋好久了。”
“哎,去洗漱吧!”需要感被满足,老太太抓面条的动作都透着股高兴劲儿。
不多会儿,钟文柏和钟伟也都起来了。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吃了早饭。
或许是因为有老太太这个偏心眼在,餐桌上,钟文柏罕见没有提工作的事情,还说一会儿会先送谭景明回学校。
钟伟乐呵呵表示赞同:“行,爸先去公司开会,让你哥送你回学校。”
“好。”谭景明虽不愿,也只能讷讷应了。
饭后,父子三人分两路前后离开了北山别墅。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就这么一会儿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老太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拉磨似的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又进谭景明房间瞧了瞧。
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干净的,脏一点都受不了。
可就在这屋里住一个晚上,咋还把床单给洗了?
……
如果有选择,谭景明觉得自己还不如骑个共享单车回学校。
因为跟他哥相处,实在是太尴尬了。
车子飞驰,钟文柏坐在真皮座椅上拿出了手提电脑处理公务。
他只能贴着车窗数外面的广告牌。
一个,两个……数到第三个,他突然眼睛睁大了些。
是个口香糖广告,徐白露穿着一身ol套装,手里拿着一盒口香糖。
广告语旁,她嘴唇微张,红艳艳的,看着又薄又软。
谭景明瞬间就又想起昨晚那个旖旎的梦。
“车里热么,要不要开窗?”钟文柏罕见的关心了他一句。
“不用。”他赶紧收回视线。
眼看车子驶过学校前门的街道,钟文柏放下工作,对他道:“奶奶年纪大了,你有空就多回家里看看,别让老太太天天望眼欲穿的等你。”
谭景明顿了一下,突然有点内疚。
“知道了,我会经常回去的。”
司机老张将车子停到校门一侧,回头朝谭景明说:“到了。”
“辛苦张叔了。”谭景明笑了一下。
后视镜里,男孩儿清新又阳光的笑容像向日葵似的,老张看了都觉得高兴。
“哎,不辛苦!”
谭景明提起背包下车,车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听到钟文柏在身后说了句:“下个月谭美娇三周年,我陪你们一起去墓园看她。”
几乎是瞬间,谭景明就拒绝了:“你不许去,我妈妈不想见你。”
明媚的天色突然就阴沉下来,老张探头出车窗看了眼,好像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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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傍晚,徐白露在话剧院的第一场彩排结束。
她是头回接话剧,又是大段的独角戏,演的很累,特别耗体力,一场下来像是运动会参加了5000米长跑,整个人刚被从水里捞出来,嗓子哑的厉害。
“导演,行吗?”演出结束,她站在台前,挺紧张。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了。
像是当年第一次给别人做替身,她从两米多高的窗户边跳下来,滞空的那个瞬间还在紧张手脚放的位置对不对。
可等她落了地,监视器前面的导演早已经不知去向。
只有副导演恹恹的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拍来备用的。”
后来片子上映,她特地去电影院看。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却没有一秒是她的,那个镜头到底还是被剪掉了。
如今,她又重新找回当年惴惴不安,生怕被别人顶掉的那个自己。
底下坐了一众的主创人员,不知是客套还是真的,反正很多人都鼓掌说她演的还不错。
徐白露内心稍有慰藉。
可偏就是坐在第一排的导演薛宽始终不肯露出一个笑脸。
徐白露有点失落:“薛导,还是不行吗?”
老爷子扶了扶额,表情严肃,反问了她一句:“你说行吗?!”
……
薛导的不满意在徐白露的意料之中,好在老爷子知道给她留一点面子,并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评,而是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把她堵在了下场口。
“台词太空洞,所有剧情都靠技巧在支撑,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