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那扇大门,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来的两个人。
终于,外面开始有些闹腾了,裴澈和江淼在众人的簇拥下相携而来。媒婆的吉祥话一路也没停歇过,口灿莲花的模样,怪不得是梁京身价最高的。当时江淼听了她的报价之后大为震惊,现在稍微能理解些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随着傧相的高声呐喊,裴澈和江淼也跟着动作起来。以往只在电视剧中看过的情景如今在自己身上上演,除了新奇之外,江淼还有些不真实感。他恍恍惚惚地听着耳边传来的指令,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了房间里。
因为是两个男人成亲,所以像什么“枣生桂子”一类寓意的干果并没有端上来,媒婆也没有端着碗饺子问他生不生。两人喝过交杯酒后,整个仪式就算结束了。
等大伙儿都出去后,江淼忍了一路的表情终于扭曲起来。他往床上一坐,两腿瞬间撇开,咬牙切齿道:“我再也不骑马了!”
“是腿磨痛了吗?都怪我,忘记你是初学之人了!”裴澈有些懊恼,他上前一步,盯着江淼被衣物遮挡的腿,早知道还是应该让江淼坐马车的。
“有没有药膏啊?你拿来我涂点。”这种绵绵密密的刺痛感让人很不舒服,江淼宁愿自己被人打两拳也不想受这种折磨。
“有的,我这就让人去拿。”裴澈刚要走开,身后的门突然砰得一声被撞开。
一群人闯了进来,进门的人看见他们俩的姿势都一脸震惊。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他们啥都没干,解释清楚就好,但为首的那个接下来的举动,就有些欲盖弥彰之意了。
只见他连声抱歉,低着头把其他人都推至门外再砰的一声将门拉上。随即,从外头传来一声“也太猴急了”的声音,引得外面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哄笑声。
江淼额头跳动了几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破功:“刚刚关门的那个憨批是谁?”
裴澈有些尴尬:“是我姑母的幼子,他行事向来莽撞,性情又耿直,八成是听了别人唆使,想来闹洞房的。”
“快去把门打开,要不跟他们解释清楚,明天别想出门了!”江淼赶紧坐好,结果动作过大,扯到了痛处,痛得他龇牙咧嘴说了声“艹”。
裴澈上前把门打开,清了清嗓子,镇定地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外头围观的人又怎么会相信他说的话,个个脸上都带着玩味的笑。这里头大部分人平时都看不太惯裴澈,这会儿个个都好像捏住他的把柄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我们都看到了,裴兄,你也太急了点。”
“是啊,白日宣那什么可不好。”
“孔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裴兄乃是性情中人,我们懂的。”一个人朝裴澈挤眉弄眼,表情甚是猥琐。
你懂个鸡毛!江淼在裴澈身后翻了个白眼。被他们这么一说,明天大街小巷就该传裴澈十分好色的流言了。
他拍了拍裴澈,让他给自己腾个位置。
“大伙真看错了,刚刚就是离得近了些,喝酒时下巴不小心磕了一下,让他帮我看看而已。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里可不能只想着那档子事,不然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江淼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一脸坦然,与裴澈两人衣着整齐,未见半分凌乱,再要误会的,就得承认自己是脑子里只想着那档子事的人了。
“哈哈,既然世子夫人都这样说了,那定是其他兄台看错了。不过,其实这也无妨的,裴兄今日小登科,放纵些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有,我们也不会笑话他的。”有人出来打圆场,听起来虽然像在替裴澈说话,可实际上却意有所指,好像江淼在说谎一样。
“那可不成,我们阿澈一贯都是君子作风,该守的规矩一刻也不敢忘,不像你们,高兴时还能放纵自己,像什么饮酒作乐,吃喝嫖赌的,他啊,就是太古板太守礼了。”江淼佯装抱怨,一席话成功让刚刚开口的那个人黑了脸。
他刚想发作,江淼又说:“哦,不好意思啊,我没读过什么书,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你们文化人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不会吧?”
裴澈抬手以袖掩唇,遮挡住自己的笑意,可那双弯弯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