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证?
江老三夫妻想了许久,终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想起了当时族长让自己按手印的那张纸。
“那纸你放哪去了?”江老三推了推他媳妇,低声问道,“就是当初带有财回来的时候的那张。”
江老三媳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那纸在木盒底下呢!”她将手上的孩子递到江老三的怀里,然后匆匆往里屋走去。
江淼心一沉,看来应是有那东西的。
不一会儿,就见江老三媳妇拿了一张纸走出来:“当家的,你看看,是不是这张?”江老三展开一看,上头还有两个暗红的拇指印,可不就是那张纸嘛!江淼盯着纸,里头的字大多都是繁体,他连蒙带猜地看懂了,确实是族长为两家写下的见证文书。
“三水小子,你怎么说?咱们当初过继有财可是有证据的,便是拿到大堂上,想必青天老爷也是认的吧?”这会儿轮到他得意了。
江淼眼珠子一转:“认肯定是认的,但你一旦拿出来,也就坐实了罪状。”
“你胡说什么?”江老三媳妇被他说得越发糊涂,怎么拿出了这个还不行呢?
“你们在族里写了过继文书,却没去官府上户籍,每年的人头税也未缴纳,这分明是瞒报人口,意图匿税!到时候不止没收你所有的家产,还要把你们两口子发配充军!”
江淼还记得在现代时发生过的那些逃税大案,金额动辄数以亿计。当时全国人民都聚焦在这些事上,他自然也不例外。他本以为这么大的金额足以让她们入狱,可随后却发现,她们只需要补缴税款和罚款就行了。对于这样的结局,大家自然是有些感慨的。于是某音上,便有人搬出了古代逃税的刑罚,言说只有这样,才能治一治那些人。他不知道这里逃税会怎么罚,但古代一般都比较狠,应也差不了多少。
江老三两口子是法盲,或许说,整个村里懂法的都不多,对于江淼的说法,他们虽半信半疑,可气势到底不如之前那么足了,眼底还不时流露出几丝惶恐。在他们看来,三水小子是个没用的,从小就不会说谎,也不敢和人争吵。这会儿能这般理直气壮,定是出去这半年打听到什么了。
江淼见已将他们吓住,便知时机到了,于是他说:“江三叔,咱们好歹也是亲戚,你又养了小石头一场,我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到公堂上去。这样,你让我把小石头带走,我再将你这几年养孩子的花销算给你,咱们就两清了,怎么样?”
“那……那我们要二十两!”江三媳妇见他态度和缓,试探着开了口。
江淼眼神一冷,话也不说,直接朝外头走去。
江三叔见势不好,赶紧拦住他,劝道:“三水侄儿,有话慢慢说!你要嫌价高,也可以还价啊。”
“依婶子这张口的架势,我可还不了价,你们啊,还是坐在家里等官府来拿人吧!”江淼将视线放在他手上抱着的白胖孩子身上,又道,“不知二位被充军后,还有没有你们这样的好心人能将他过继了去,也好让他像小石头一样享享福。”
夫妻二人脸色大变,江三媳妇一把将孩子抢过埋进怀里,咬牙切齿道:“十两,我们只要十两了。”
“嫁女娶媳也不过这么多,你也好意思张这个口?没诚心就算了,到时候我一文不出,也能把小石头要回来。”江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继续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砍价这事看得就是心理素质,谁先松口谁就输了,这是他多年做生意得来的经验。
“五两!不能再少了,他前年生了场大病,光抓药就花了一两半!”江三媳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石头,她当初就说不要这个灾星,当家的偏要!
江淼听出了她的话外音,知道这大概是她的底线了,也就是说,小石头在她家养了六年,加起来的花销不超过五两,就这还包括看病的钱?
“好,五两就五两。你们把文书给我,我把钱给你们。”
江淼心里有本账,他初三开始做生意,今天是二十,这十八天里,前十五天,他都只在早市上卖,大概每天能存下一百到一百五十文不等,一共存下了二两多。佛会摆了两天半,每天从早卖到晚,生意特别好,去除各项成本,也赚了近二两。全部加起来,再借一点,就够五两了。
“你先把钱给我们!”江老三媳妇不肯让步。
江淼看了她一眼,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沉重的钱袋子,“砰”得一声扔在了饭桌上。江老三媳妇把孩子递给江老三,打开钱袋一看,里头满满的都是铜钱,立刻喜笑颜开。
她把铜板倒出来,认真地数着,数完之后眉毛一皱:“怎么才二两?还有三两呢?”
江淼将手伸进胸口,从衣服内缝的暗袋里,摸出一把散碎银子。这是他来佛会之前去王掌柜那里换的。他要出门三天,这么多钱放屋里有些不放心。尤其莫大伯的儿子是个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瞧见他屋里没人就摸进去了。人心隔肚皮,他不得不防备着。
“这也才二两五钱,还有五钱银子呢?”江三媳妇拿出戥子称了称这些碎银子,发现还是不够。
“还有五钱先欠着,下次回来再给。”江淼道。
“那这文书还不能给你!”江三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