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铺内, 书架林立，墨香染衣。
俞悦站在书架中，一本一本搜寻着自己想买的书。
她看得入神，不小心与身边人相撞了一下。
“抱歉抱歉, ”俞悦向后退了一步, 望见对方手中的书, 眼睛一下好奇地睁大了，“《八荒少年游》，你也喜欢青山居士的书？”
“也？”
少年一张面容美得雌雄莫辨，轻笑一声, 看向她怀中。
他拿着一柄玉扇, 桃花眼轻挑：“你喜欢, 那为何不见你买他的书？”
俞悦道：“我早就有啦！”
“不过他的书也没什么好的……”俞悦嘀咕道, “他写得太慢, 写了上卷没下卷, 我劝你还是别买了。”
“嗯, 我也觉得不该买。”
少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行文浅白、结构松散、故事老套……”
俞悦气得瞪他：“不许你这么说他！”
她一双眼睛刚刚哭过，眼尾还泛着红, 两颊又带着点婴儿肥，这么一生气起来, 像只气呼呼的小兔子。
俞悦道：“他的书才不是这样！你连他的书都未看完过，凭什么这么说他？”
“唔……”少年道, “你莫生气, 我还未说完。”
他悠悠道：“行文浅白、结构松散、故事老套……那是我的缺点。”
俞悦一下被他噎住了。
“你、你也别这么说自己。”俞悦的气顿时泄了下来, 反倒开始鼓励他, “只要一直写下去, 总会进步的。我也打算开始写话本子呢, 不若我们一起学习。”
她笑了起来，嘴角有浅浅的梨涡：“万一写得够好，说不定能以文入道呢！”
少年又是一笑，面容艳若桃李：“以文入道？”
俞悦被他容颜晃了一下，道：“对啊，大道三千，为何不能以文入道？”
两人聊了几句，俞悦远远地看到周胜男回来了，道：“我朋友回来，不和你说了。”
她抱着书去结了账，少年喊住她：“不知日后如何联系姑娘，一同进步？”
俞悦道：“你给我写信吧，我乃太玄宗踏雪峰弟子。”
她长了个心眼，没有随便给对方留下传音石。
少年问：“写信又如何称呼姑娘？”
俞悦道：“你写青山居士门生，我自会认出来。”
少女将书收进储物袋，翩然跑向她的朋友。
百神巡春，她踏入纷飞的花雨中，一眼都未留恋看他。
“青山居士门生？”
少年望着她的背影，抚扇一笑。
扇面展开，画了一幅碧水青山行舟图，印章落款，鲜红的三个小字——
苏青山。
……
别院。
黎昀把人从榻上托起，将方才那件胡乱裹上的外袍脱了下来。
修士就算不刻意外泄神识，五感也比常人敏锐。
纵使黎昀别开头去，并未看她，她肌肤那温热软绵的触感，却依旧直抵他掌心。
他手心一烫，不敢用力，唯恐碰伤她，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给她穿上一层里衣。
他的手只碰着她后背，用灵力牵着轻薄的衣物，绕过她胸前，系上腰间飘带。
如此简单一个动作，竟令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黎昀给她穿上的是他当年炼气期时曾穿过的弟子服。
太玄宗的弟子服由记事堂一并下发，制式相同，男女间的弟子服却是不同的尺寸。
替她穿上里衣后，过长的衣摆垂在她的腿根，半遮未遮。一双腿细长嫩白的垂着，骨肉匀停。他不小心瞥了一眼，闭上眼睛，匆匆用灵力为她穿好余下的衣物。
待到衣物穿好，他将她平躺放在榻上，喊了乌大柴过来。
他道：“乌峰主，今夜还请你多看顾她。”
乌大柴轻哼一声：“老子堂堂一个元婴修士，被你当个三流大夫使唤。”
他酸溜溜道：“她又不是我徒弟，我凭什么这么上心？”
南絮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乌大柴知晓，黎昀便也松了口。
他道：“之前无法答应此事，乃介怀她的身份。她性情的确不适合习剑，待她醒来，若是她同意跟着乌峰主炼丹，我并无二话。”
乌大柴一下精神了起来：“真的？”
黎昀道：“嗯，她太弱了。”
乌大柴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
啧，年轻人啊。
嘴硬心软。
分明是怕她没有一技之长傍身，无法保护自己。
若不是亲眼见到黎昀对南絮的紧张，乌大柴还以为他这冷淡的语气是在嫌弃这小徒弟实力低微。
乌大柴道：“那她的身份？”
黎昀道：“还请乌峰主装作不知情。”
黎昀低头，朝榻上望了一眼，道：“她……恐怕不想让我们知道。”
“也罢。”乌大柴道，“她的身世也许另有隐情。”
乌大柴历经世事沧桑，自然知道人人都有不得已之处，闲得没事，莫要揭人短处。
别的不说，起码在太玄宗的地界，只要藏住南絮的身份，乌大柴还是自信能够护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