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飞跃上了山。
她的本体是狻猊,哪怕再怎么弱小,也是会飞的。
是的,她会飞。
第一次发现自己会飞的时候,她还在魔尊的宫殿里欣喜地扑腾了几下。
但学飞这件事跟她学走路一样艰难,也就是等她渐渐与这具身体融合了之后,她飞起来才如同吃饭喝水这些本能一样简单。
这会儿她对于飞行这件事情已经很熟悉了。
只不过因为身体太过疼痛,飞起来踉踉跄跄。
哪怕她飞得不快,飞行的速度,远远不是人修步行的速度所能比拟的。
下山时,一群只有练气修为的小弟子足足走了三个时辰,而她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山顶。
山顶空旷,到处都是皑皑白雪。
这时,黎昀所居住的那处院落,那青瓦与红梅,便格外显眼。
到了山顶,南絮不敢再飞。
她现在的外形和普通的野猫也差不了多少——
她知道自己每回病痛发作起来有多狼狈。
但她很确定,没有野猫会飞!
修仙世界,会飞的不是妖兽,就是仙兽。
命运好些的,契主善良,可以被人当做伙伴。
命烂一些的低等妖兽,就是修仙界地位最低的小怪,人人都恨不得从它们身上刷经验值。
故而魔尊折磨起她来,也毫不手软。
低等妖兽嘛,满大街都是。
什么东西,一旦泛滥了,便也就不稀奇了。
不能飞,她便四足落地,小跑过去。
很快,她就站在了墙角下。
红梅开得繁盛,与白雪交相辉映,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美景。
只可惜她只匆匆看了一眼,没空欣赏。
她努力嗅了嗅。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梅香,却没有她白天从黎昀身上闻到的那种香味。
黎昀身上的那种香味,怎么形容呢,冷冷清清,又勾得她心痒痒。
香味是有温度的。
譬如烘焙的香气,会令人想起刚出炉的,热乎乎、松松软软的面包;又譬如油炸的香气,会令人想到有些烫手的、脆嫩的炸鸡。
而黎昀的那股冷香,像是童年最馋的那根冰棍,像是军训时最渴望的那瓶冷饮,像是三伏天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里,近在咫尺的空调房。
又凉,又冰,又舒爽。
不想起那种味道还好,一想到那份香味,南絮觉得自己身上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上这房子的院墙——
就在她双爪要落在墙檐的青瓦上时,她忽然触碰到了一股无形的隔膜。
像是柔软的水波,微微一漾。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立刻将她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砰——”
南絮被扔在了雪地上。
积雪很厚,稍微替她减缓了一部分冲击。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等她缓过劲儿来,浑身都仿佛散架了一样。
她慢慢爬起来,再次走到院墙旁边。
忽而有风,她听见红梅树枝被簌簌吹拂的声响。
这一次,她不敢再跳上墙檐,而是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拿爪子碰了碰墙壁,一股隐形的力量慢慢又将她的爪子弹了回来。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黎昀的院子,是有阵法护卫的。
……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由于不是这个修仙世界的原住民,她压根就没有往这个地方想过。
白天进院子的时候,他们这群弟子是由柳菱歌带领着进去的,故而没有受到阻拦。现在她作为一个准备“强闯民宅”的野猫,自然就被阵法给拦下了。
爬墙不行……那走正门呢?
南絮摇着尾巴绕到了大门口。
乌木色的大门并未关紧,虚掩着,留出一小条缝隙。
她踮着脚,弓起背,悄悄地想从那道大门的缝隙里钻进去。然而她的爪子刚一踏进去半步,下一瞬,一股庞大而汹涌的力量便再次将她掀飞。
她再次被甩飞在雪地上,可怜得像一块被扔出去的破布。
阵法对她的排斥牵动了她体内灵气本能的运转,她本就紊乱的灵力再次乱成一团。
呜呜。
怎么会有像她一样混得这么惨的神兽。
连爬个墙都爬不进去!
南絮被乱七八糟的灵气折磨着,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喷出一口鲜血。
南絮:“……”
没磕上止痛药,还吐血了?
这一趟真是太亏了!
唉,罪过罪过。
果然不应该私闯民宅的。
就应该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徒弟,每天和这个便宜师尊见面的时候偷偷吸两口。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雪地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就灰溜溜地滚下山。
就在这时,她灵敏的嗅觉,忽然闻到了空气中传来丝丝的酒香。
这酒闻不出是由什么酿制而成,却能感受到一股极烈又极霸道的浓郁酒气。被这浓烈的酒气掩盖下,她居然捕捉到了一股幽淡的冷香。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那门缝,正好对上一双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