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父没说,不过我见他回来时脸色还好,大约也没有说那过份的事。”方氏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来,道,“昨天拦着蔡彰的那位公子,是皇后娘娘的胞弟郑六爷。”
幼清哦了一声,却想到了宋弈昨天的样子……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春柳笑眯眯的进了门,道:“夫人,胡泉回来了。”
“回来了?”方氏望着幼清,喜形于色,“快让他进来回话。”春柳应是,方氏让人将墙角的屏风拖出去,她和幼清坐在里头,过了一会儿胡泉进来磕头,比起年前走的时候他仿佛长高了点,连声音都变的不一样,方氏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回太太的话。”胡泉隔着隐隐绰绰的屏风朝里头看,就望见方氏身边还坐着位身影纤瘦的小姐,按身量高矮应该就是方表小姐了,他不由说的更为卖力,事无巨细的道,“去的路上因为雪灾,晚上没有打尖我们就在外面歇了一宿,没想到半夜遇到了乱民,将我们身上带的干粮和碎银子都抢了,好在衣裳什么的他们抢了没有用就留下来了。”又道,“小人是年前二十八见到舅老爷的,舅老爷精神很好,人也忙的很,小人在后头跟着服侍了半个月,每日就看他不是在学馆教书就是回房算账,还要抽出空来应酬那些个大人,虽有些累,但颇受那些人尊敬呢。”
方氏高兴的不得了:“你说他在做先生,可是真的?”
“是!”胡泉眉飞色舞,“您没见到,原本那学堂里不过三五个学生,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是舅老爷去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学堂里的人就多到四十几个,等小人回来的时候,舅老爷就已经要每天分三班授课,学生多达一百多个了,但凡他上街,所到之处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方先生。”
方氏没有想到方明晖不但成了先生,还人人尊敬他,完全没有颓废和受人排挤,她高兴不已紧紧抓着幼清的手
新版皇后的乖宝皇帝。
幼清心里也澎湃起伏,父亲的信中只是寥寥几笔提了一提,如今听胡泉一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清瘦的父亲夹着书信庭漫步的走在春日正好的街道上,两边调皮玩耍的孩童纷纷收了玩心恭恭敬敬的行礼喊他方先生,而孩子的父母甚至邻里也都投以敬畏的目光……
这样的消息,真的很好,幼清也忍不住笑起来,红了眼眶。
“春柳。”方氏高兴指着春柳,“给胡全拿一两银子,再给他置办一桌席面,他想吃什么按着他的口味做。”又和胡全道,“你别着急回来做事,好好在家休息几天,你老子娘那边也好好聚聚。”
胡泉高兴的点头,又从怀里拿了两封信出来,道:“舅老爷还梢了信来,一封是给太太的,一封是大老爷的。”
没有幼清的?方氏一愣看着幼清。
幼清笑着道:“您是长辈,父亲有话当然和您说了。”大概是已经给她来过信了,父亲便没有再写了吧。
方氏见幼清没有介意和失落,高兴的让春柳把信拿过来,她迫不及待的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又高兴的递给幼清:“胡泉说的没错,兄长真的做了先生,日子也比我们想象中的好多了。”
是啊,这么受人尊敬的父亲,为什么会在八年后死在关外呢?幼清看着信,心思飘远!
胡泉隔着屏风看着里面,心思也飞快的转着,他刚才一进门就听自己的老子说了这几个月来的事情,春云被送出去了,王妈妈死了,王代柄被发卖了,不但如此就连二太太也被送去拢梅庵了,两房分了家,二房算是彻底清空了……
不过几个月,所有的人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父亲也说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但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事肯定和方表小姐有关。就如周长贵和马福两位管事,两人因为身份的关系都有些目中无人,可是这次回来,两个人对方表小姐的称赞,连他听了都瞠目结舌。
如今她再看到方表小姐坐在屏风里面,不由庆幸自己当初的明智之举,没有反抗乖乖的将路大勇弄进了府里,也高兴自己的好运气,要不是得了这个差事,他只怕也会在二房的风波中被清出府了。
“小人不累。”胡泉笑着道,“明天就进府里来听差,往后太太和方表小姐若再有差遣只管使唤小人,小人一定认认真真的办事。”
方氏本来就很喜欢胡泉的机灵,如今更是高兴,点头道:“你去吧,和周长贵打个招呼,给你找个好差事做做。”
幼清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胡泉没有吱声。
胡泉领命弓着腰退了出去。
幼清和方氏说了半天的话,又陪着她用了晚膳才回去。第二天天没亮就将路大勇找了过来,说起卢恩充的事情:“薛明说他人在通州,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我会和姑母说一声,就说派人去通州的庄子里巡查,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个人?”
路大勇眉头紧锁,认真的想了许久,点头道:“小人在通州还有几个旧友,都是在良乡跑码头的,如果还能找到他们的话,以他们的人脉找个人应该可以,更何况卢状元既能坐画舫,想必并不低调,小人有八成的把握。”
幼清听他这么说,高兴的道:“那好,那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