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一样的。她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构想出一个衣袂飘飘的白发老者,踞坐在亭内,对着皎洁的月光孤独品酒的画面。等她再看向这条流水时,目光中便多了一丝仰慕。
不一会儿,就听见陈聿修说道:“到了。”
郭临抬头望去,竹影稀疏,斑驳的阳光点缀在古朴的凉亭上。亭中坐着三两个衣着素雅的公子,似乎正在对弈。此时听到他们的响动,都起身看了过来。有公子指着陈聿修抱孩子的样子笑弯了腰,其他人虽然仍保持着风韵气度,脸上憋笑的表情却将内心暴露无遗。
陈聿修转身将怀中襁褓递给阿秋,侧过身抬臂请郭临先行。这人真是好脾气,那厢笑得如此大声,他居然不恼。郭临心中如此想着,与他客套一番,便跟在他身后走进凉亭。
那位笑得直喘着气儿的俊秀公子,捂着肚子走上前,扶着陈聿修的肩膀继续笑道:“聿修,你可别怪我笑你啊……实在是,我还以为你这回办的是你孩子的满月宴。”
此话一出,亭中众人皆尽破功,朗声大笑。连郭临也忍俊不禁,偷偷拿眼瞟向陈聿修,心中却想着他拖家带口的样子。还没想上一会儿,就听那公子续道:“我还想,难不成你身边站的就是你的夫人。”
郭临瞬间变了脸色,那公子被她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陈聿修这才道:“苏兄,你想错了陈某无妨,可是想错了京兆尹,那可就罪过了啊。”
众公子们登时都转头看向郭临,表情各异。他们没见过郭临,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传奇人物,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不想今日就撞上了。那位开了郭临玩笑的苏公子更是吃惊得嘴巴都可以塞上一个苹果。郭临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觉着好笑,一时也没了生气的劲头。苏公子仔细地打量了下郭临的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夸张道:“瞧我这眼神,隔着竹林居然就把骁勇善战的郭大人看成了个女人,真是该死。”说着他还大步走到郭临面前深深地鞠上一躬,“还请郭大人恕小的无理。”
亭中众人见他故作姿态都笑起来,郭临也是面带微笑,她伸手拉起苏公子,和煦道:“苏兄折煞我也,何须如此客套。下官的长相确实有些女气,以往在战场上也曾被蛮子这么说过,然后我一生气,就把他们斩于马下了。”她语调轻松,言语却甚是骇人。苏公子听完,险些没站稳脚,又感觉郭临扶着他的手臂处如遭芒刺。顿时蹭蹭地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郭临“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近旁的陈聿修也掩着唇直笑。几位公子看了看郭临,又看了看吓得脸色都变了的苏公子,反应过来后也是一齐捧腹大笑。郭临几乎笑出了眼泪,心中想着,这苏公子若是知道自己还真就是个女的,那该有多懊悔。想到这里,更觉得好笑起来。透过竹林间的阳光照映在她肆意大笑的脸上,无论是少年郎特有的英气还是秀丽五官的俊美,在她脸上柔和得天衣无缝。苏公子一直盯着她,瞧得真切细致,甚至连她面庞轮廓上细细的绒毛都印进了眼眸里。
陈聿修冲她道:“郭兄,不如坐下聊。”
郭临点点头,刚和几位公子客套着坐下,就看见苏公子急急地拉住了陈聿修,压低了声音道:“陈兄,借我纸笔。”
陈聿修一愣:“你这是?”
苏公子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嬉笑的神情,他严肃道:“我要作一幅画。”
陈聿修还未回话,亭中几位公子看了看郭临,纷纷相视一笑,其中一位褚衣公子解释道:“苏逸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见到美人就一定要画下来。”
另一位公子不由奇道:“他不是只画姑娘的吗?”
那位褚衣公子努努嘴:“哪里是只画姑娘,你忘了,眼前就有个被他画过的人啊。”他用眼神示意陈聿修,这下子亭中众人都捂着嘴闷闷地笑起来。苏逸朝这边撇撇嘴,“哼”了一声就跟着丫鬟去挑笔墨了。
陈聿修这才在郭临身边坐下,将亭中众人一一介绍给她。
那位说笑苏逸的褚衣公子是杨家二少爷杨争,明眸皓齿,面盘如玉。生的风流倜傥,举止潇洒横溢,一看就是富贵中养出的子弟。他和苏逸是表兄弟,两家都是京城巨贾。另一位身形高大的公子是香城秦家之子秦正卿,阔眉长脸,相貌堂堂。听陈聿修介绍,他叔父在礼部做员外郎,家中为了让他上国子监,便将他送来京城叔父家中寄住,这二位公子都是有意日后入朝为官的。剩下两位不怎么说话的公子,年龄偏小,才十四、十五岁。是户部曹侍郎家的两个儿子,大的名唤曹瑜,小的名唤曹珏,二人容貌颇为相像,皆生的十分清秀。大概因为性格内敛,看起来不及扬、秦二人的风采。
郭临一一打过招呼,虽然她不是很清楚这样的文人聚会,陈聿修为何要邀请上她,不过一来大家年岁相近,二来他们暂时都不算官场中人,说起话来也无须忌讳太多。
苏逸命婢子给他架了一个画台在亭子外面的竹林里,从那个方位可以刚好看到亭中的众人,尤其是坐在当中的郭临。他一边提笔作画一边不时地张望,看得郭临浑身不自在。杨争见状笑道:“郭兄,你可得多担待。我这个表弟啊,生的是一表人才,气度翩翩。可他有一大癖好——平日里最喜欢看美人,喜欢到无美不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