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落,太皇太后转眼看向小皇帝,那眸中透着一丝疑惑,亦是透着无尽的叹息。
“罢!罢!罢!”
连叹三声‘罢’,太皇太后由方麽麽扶着出了佛堂,那步步离去的身影,看的宁夏心中一酸。
初见之时,她感叹老天让她再次看到外婆;待她明白根本就是两个人之时,她也在感慨,虽非同一人,到底能解她心中之念。
却是没想到,当初一念,却是如今救命之功;说到底,是非因果,谁又能说的清呢?
“方才阿姐所言,是与非,得与失,非在一念之间,而是一个诺言。不知阿姐这‘诺言’二字,指之为何?”
方才生恨,只因笃定她对先皇和庄伟泽之诺有知;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得这兵符罢了。
此时兵符在手,小皇帝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她算计一番,如今却将兵符拱手相让,难道她真如方才所说那般,只图平反,更待清闲?
向来算计,小皇帝自是不信宁夏真有那清闲之心;什么神仙眷侣?不过是哄人的话罢了。
宁夏如何不知小皇帝心中所想?转眼看去,瞧那人眸藏思虑之时,晗首回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可是应下安国,待一切平息之后,许安国与逍遥王的婚事。”
再次提及二人婚事,小皇帝垂眼看着手中兵符,看了两眼,将兵符收于怀中,举步无言,出了佛堂。
院中桂树,挖了泥土取物,再是掩的好,也似翻土施肥一般,有迹有寻。就似当初的事,掩饰的再好,终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兵符之事,在位皇帝口口相传;得符之帝,以符寻大军所在。
说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小皇帝立于树下,瞧着翻新的泥土若有所思;宁夏静默于身后,眸光转动,自有所悟。
良久之后,小皇帝转身,看向宁夏,“玉扳指,乃先皇所传;朕倒是忘了,方才是掉在了何处?”
此一问,宁夏抬眼看去,在那人深邃的目光之下,浅声说道:“安国倒是有些记忆,知晓那玉扳指落于何处;只不过,那茶树枝繁叶茂,枝刺伤人;安国要将那玉扳指给皇上寻来,却有一不情之请。”
“说!”
小皇帝清浅一字,宁夏转眼看向远处的茶花,“前路波折,步履维艰;然,持剑于手,自当披荆斩棘;待路平坦,剑亦入鞘;说是功成身退,亦如鸟尽弓藏。”
此一番话,听的小皇帝目光闪动,片刻之间,取出靴旁匕首,“准!”
一个准字,宁夏接过匕首,停于方才那茶花处,蹲下了身子。
手中匕首,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不过几下功夫,一珠茶花,便是断落于地上。
碧玉平于乱花之间,阳光之间,素手轻拾,绢帕抹去玉上污垢。
待得玉扳指和匕首同时呈上之时,小皇帝终是眸中带笑,接过二物,举步而去……
元宵佳节,宫中设宴;丝竹之音不绝于耳,浅唱娇笑于百花之间。
当宁夏面色平静由宫女领路而来时,亭中的北宫逸轩慌忙起身,将桌上酒杯打翻亦不自知。
看着桌上酒水湿了锦布,凌羽丰转眼看向款款而来的人,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是了,这女人,倒真如周宇沫所言,再是死路,亦能走出生门。
“可是安好?”
一上前,忙将她双手握于手中;掌心的凉意,让他眉头微蹙。
瞧着他这份紧张,宁夏浅浅一笑,“你能在此候着,我如何能不好?”
从小皇帝含笑而去那一刻起,她便清楚从今往后,‘阿姐’这个称呼,再不会从那人口中喊出。
她也清楚的知道,从今往后,她和北宫逸轩,在那人眼中,身份只会是臣子,不再是敌对。
或许,那人不会放弃利用,但是,终比整日机关算尽强上千百倍。
二人相视之间,太监垂首上前,甚是恭顺的说道,“皇上有令,安国郡主身子虚弱,不宜久待宴席;故此吩咐了御膳房先送佳肴,宴席开始再去宴厅也不迟。”
此话落,宁夏点头表示明白;立马有宫女动作迅速的上前将桌上酒水撤下,以待新上美酒佳肴。
凌羽丰瞧着宁夏目光转来时,浅浅一笑,与她一抱拳,“既然郡主归来,末将需去御书房复命,末将告退!”
“乐帅请!”
待得桌上布满了吃食,北宫逸轩退去了宫人,这才乘了一碗参汤予她,“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呆会儿去锦秀宫走走。”
含笑接过,一碗汤下肚,人也跟着暖和了起来;随意用了些吃食,二人便携手往锦秀宫而去。
“误打误撞,倒是了却他一番心事。”满园春色,甚是赏心悦目,北宫逸轩浅浅一句,宁夏微一琢磨,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姹紫嫣红之间,二人并肩缓缓而行。
“兵符可控纵横死士。”
无声之间,他将凌羽丰所说之事一一转述。
听到最后,宁夏暗道一声:好险!
如若她还如往日那般自负算计,非得将玉佩之事压下不表,亦或将此与小皇帝阴谋算计,以作交换条件的话,只怕是无命走出那永宁宫了。
非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