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餐馆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黄昏通红的夕阳透过半掩着的正门倒了进来,不知是风吹着沙还是沙吹着风。总之,这如乞儿一般衣不蔽体的餐馆被风沙灌了进来。
餐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饭的,多半是同行的商贩,见有人进来,漏了风沙,多少有些不虞——佳肴沾了灰,虽然依旧美味,但叫人吃着多少有些膈应。不过显然这些人也是行商多年的老手了,没谁站出来嚷嚷两句。
见有客人上门,那不过十三四岁的店小二一甩抹布,换上笑脸便迎了上去。
“客官,您用餐?”
进门之人一袭黑衣,朴素单调,左腰间一把狭长的剑静静藏在鞘中。
“吃饭。”
王肃拉下遮挡住口鼻的围巾,露出面容。观其面,面似刀削,额骨宽而棱角分明,眉上依稀可见淡淡的法令纹,端的是穷苦相。
一头乱发之下是紧锁着的眉头,一张满是污秽的脸庞,唯一足以称道的只有那眉梢下一双独特的眼睛。侧观无甚奇特,小二与之对视,却好似被针扎了似的,瞧上一眼便再难与之对视。
“好,好嘞,客官您这边儿请。”
王肃盯了店小二一眼便有意收敛,由着店小二将其引入座。
店小二忙不迭地取下抹布将略有沙尘的桌面擦拭赶紧,提起茶壶为王肃斟满了一杯茶水。
不大的茶杯浮着两三点茶叶。
“客官您想要吃点啥?”
王肃将茶杯举到鼻前,右手轻轻扇动,鼻子微动,问道:“我看你们这饭店破破烂烂的,都有些什么?”
店小二似乎是听出来王肃语气中的不屑,顿时有些不服气,说道:“客官您可别瞧我们餐馆店面小、店面旧,我师傅,也就是掌勺的,做菜可是有一手的。这凉州只要是您叫得出名字的菜,他都能给你做出来。”
王肃玩味地看着他,左手放下茶杯,食指在茶杯涟漪的水面上轻轻一点,又点在桌面上。
“哦?你师傅这么厉害?那怎的窝在这么个破客栈里呢?”
店小二一时话短,不知如何作答,这时便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掀开帘子从后厨走了出来。
“师傅。”
店小二见着那人便叫道,周围客商见了他,也不再看热闹,纷纷低头专心吃饭。
那厨子看了看王肃,面色有几分凝重,在自己的衣服上揩了揩双手的油渍。
“小六,你先去厨房。”他又环顾四周,大声宣布,“今日有事儿,诸位对不住了,还请大家先行离去,这顿饭算我赵老二请大家伙儿的了。”
那些个客商听了此话,面面相觑,都从其他人眼中看出了三分疑惑、七分诧异,但碍于这赵老二平时的威名,也不好多说什么,随便刨了两口便纷纷告辞。
“师傅,这?”
这换作小六的店小二有些诧异,往日从未见过自己师傅是这般神色,他又对眼前的王肃产生了好奇。
赵老二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说道:“莫要瞎打听,你从厨房后门出去,今天提早给你放班了,快些回去吧。”
小六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出于对自家师傅的信任,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王肃没有阻止赵老二,只是轻轻拿沾着茶水的左手食指在桌面上点画着什么。
赵老二从柜台里拿起一把短刀,走到王肃面前,抽过一张长板凳,对面而坐。
赵老二沉声说道:“绣衣司的?”
“不是。”王肃眼神如剑,直刺赵老二,叫赵老二有些难以招架,“或者说,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赵老二似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收债人。”
王肃笑而不语,眼神愈加冷淡。
“赵勋,你可叫我好找啊。”
赵老二眼中惊疑不定,眼角余光瞥见了王肃左腰腰间悬挂的那柄剑。
真的是他!
赵老二反倒像是送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都瘫软了,苦笑道:“既然是收债人亲自上门讨债,那赵某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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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必死无疑了。”
“你的意思是今日若是来的人不是某,你是不是就打算杀了又跑?”王肃脸上已经没有了笑脸。
赵老二反问道:“我想活,有什么错?”
“就凭你欠的人命债,也想活?”王肃一顿,继续问道,“我自然知道你不过是受人差遣,你若是说出那幕后之人是谁,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听见王肃询问幕后之人,赵老二瞳孔微缩,身子微微颤抖,说道:“我被你杀了也就杀了,若是我把那位的名字告诉了你,就不只是我一个人死这么简单了。抱歉了......”
赵老二话音未落,持刀的右手一刀将桌子劈烂,一道刀气向着王肃砍来。
王肃冷哼一声,右手将剑抽出剑鞘,稍稍侧身轻松将赵老二劈来的刀气躲开。
王肃提气,左脚前探,一剑刺出。
寒芒刚至,剑尖如青蛇出窍,已至赵老二身前。
这一剑不带任何内力,单纯是简单的剑招,赵老二便有些招架不住,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