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一挑,石初禾便闯了进来,急步来到白氏跟前,“娘,爹捎信来了,快,人在前头呢。”
白氏心一颤,急切地握住女儿的手,“真的?你爹怎么了?”一般时候丈夫是不会捎信的,除非是发生了大事。
“应该不事坏事,我瞧着他们的神色很从容。而且,还带着不少礼儿。”一般送坏消息的人都顾不上这些俗礼的。
白氏的心放了放,娘俩个穿衣换鞋,整饬了一番,石初禾才扶着她娘外院来了。
卫讷见人影再次出现,便悄然消失在窗前。
不多时,便见石初禾扶着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进了来。
卫讷起身的同时打量了一眼,只见这妇人面色无华,黑白相杂的头发梳理得整齐,发饰不多,只是人消瘦的厉害,走到这里也有些微微气喘了。
“娘,这就是给爹捎信儿的人。”石初禾见人家已经起身了,便连忙介绍了,又把她娘安顿在上座,这才去泡茶待客。石初禾蹙了下眉头,家里也只有些粗茶了。
卫讷打量完人,朝着白氏躬身拱手道:“在下卫讷,受人之托,给石老先生送了家书来。并转告夫人,老先生一切安好,已经找到小女儿了。”
“哗啦啦啦……”一串脆响,石初禾手里的茶具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石初禾也顾不什么娴静文雅了,直接奔了过来。
白氏更是直接捂着心口,急急地喘了几口,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话音未落,两滴清泪先顺着眼角的皱纹缓缓滑了下来。
卫讷从怀里掏出石诚的家书递了过去,“夫人看信便知。”
白氏手抖得厉害,石初禾连忙接了信,放到她娘手上。她看着信封上爹爹龙飞凤舞的大字,心里到底信了些,不由又抬眼去瞄那送信之人。
白氏终于抽出了信,看了没几行,便忍不住低泣起来,“禾儿,你爹真的找到你妹妹了……嘤嘤嘤……”
“樱儿!我的樱儿!……”白氏捧着信纸就好像捧着小女儿一般,完全不顾体面什么的了,啥都没失散了十几年的女儿重要。
卫讷望天,心话,这女人啊,哪怕是七老八十了,‘嘤嘤嘤’的魔音也是少不了的,看来他今天得准备好被水淹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白氏终于住了声,她想起件事:“禾儿,快去让人把你哥哥喊回来。”当娘的,大事上还是先靠儿子的。
卫讷眼瞅着那姑娘轻巧地越过碎瓷片,几乎是欢快地朝外头跑去了。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一抬眼就瞄见两个属下正忍着笑呢,能不笑么,他们掌事的逛了半天铺子,又一路走过来,结果到现在连口水还没喝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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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初昀身后跟着好几个担柴的汉子正一路从宣山脚下走来。
石家的宅子临近云深书院,云深书院如今就座落在宣山的半山腰上,石家别的不方便,买柴倒是容易。山脚下常年都有打柴、拾柴的,比在城里买还便宜些,只要招呼一声就能送到家里去。
只如今爹不在家,东院只有娘和妹妹两个女人,总归不方便,所以,一般于这般粗人打交道的事还是石初昀搭把手。
前两天他就瞧着东院的柴禾没多少了,便想着趁自己买柴一起送过来,数量多也好便宜些,最好别让那泼妇瞧见。
石初昀正边走边想,便听见妹妹大声的喊他:“哥!哥!”
“初禾?妹妹!”石初昀听着妹妹声音格外响亮,不由担心起来,别是家里又出什么事才好。他急步赶去,下坡的路有些收不住脚,他差点与人撞上。
“对不住了!”石初昀拱拱手急忙越了过去。
“这老兄可真急……”那仁兄嘟囔一句自去了。
“哥,快回家。爹来信了,妹妹找着了。”石初禾刚去扯哥哥的胳膊,却落了个空,只听咕咚一声,他哥跌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哈哈哈……”石初禾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笑得她直流眼泪。
石初昀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扑了两下灰,便扯着妹妹往家去:“是真的?谁说的?信呢?”
“是真的呢,哥,咱们一家终于团圆了。呜呜呜……”这个可怜的姑娘忍不住在哥哥的跟前落下泪来。
“初禾不哭,不哭,哥给你买糕吃。”石初昀急得团团转了两圈,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把自己的腰绦扯出一段来,塞进妹妹手里,“抓紧了啊,跟着哥走,咱们家去。”
石初禾看着哥哥不算挺拔的肩膀,不由又涌出泪来。
妹妹给了‘拐子’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可他们逃命的那些年,虽然一家四口在一起,可真的过得艰难。又好几次都差点没命了,好在后来都逃了过去。
那些年他们兄妹还小,白天爹爹和娘必须出去找活计或者吃食,照顾不到兄妹俩。每当这个时候,爹娘就让哥哥看着自己。有几次她差点丢了,哥哥吓得半死。
后来哥哥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干脆拿根腰带把自己拴在腰上,走到哪儿都牵着……磕磕绊绊的,像牵只小狗儿似的,可这样倒是兄妹俩都心安了。
那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