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铁匠的铺子已经传了至少7、8代了,百炼钢和炒钢自己家都有一套独家技艺,手上相传下来的好材料也有一点,但作为压箱底的宝贝一般是不拿出来的。
辛铁匠爷俩跟在楚溆身边,也不多言,任凭贵人自己东瞅西看,直到侍电泡了茶端过来。楚溆自己喝了两口,看着辛老头不断地嗅着鼻子,不由一笑。他和辛老头相识多年,总有几分交情,赏他一碗茶也不算什么,何况这次还有事找他,便朝侍电道:“给辛师傅一碗尝尝!”
辛老头千恩万谢谢过,用一双钢爪般的手捧着茶碗,深吸一口气,连连灌了两口,呷,真是好茶!喝一口通体都舒泰了几分。老头的神情惹得大儿子连连看他,他却咕咚几口把剩下的茶汤灌了下去,抹抹短须,值了!
楚溆微微一笑,言归正传。他抬手摘下邀月剑,侍风忙接过来递给辛老头。“辛师傅瞧瞧,我这把剑可否还能添些材料重新打一下?”
辛铁匠觑了贵人一眼,微微点头,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邀月剑轻轻拔出,随着一声嗡鸣,邀月出鞘,寒光乍现。
辛师傅和所有匠人一样,见到门儿里的东西顿时进入了一种专业状态,他眼下便只有手中的剑,再无身边的人。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剑身一寸寸细看过去,反复验看一边又伸出两根指头,沿着剑锋的边缘轻轻滑过,最后竖起宝剑,屈指轻弹一下,随着宝剑轻颤,有剑鸣声入耳。
他双手把剑递还给侍风,略一沉吟,道:“老朽说实话,这剑虽加了精钢,却量小,打制得也略粗糙,如今能有这般精神气,主要还是沾了贵人的光儿,是这把剑的福气。”
侍电翻个白眼,心话,人家用剑的谁不是想沾剑的光啊,他家可好,反过来了,还说什么福气,真是老鬼成精了,直接说这剑不咋的就完了呗!
“不过,贵人如果想重新加些材料打制一番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样一来只怕原来的血煞之气就消融了。”
见过血的刀剑时间就了自然会有一种寒气或者叫血煞之气,一出鞘就让人胆战心惊,也是一种威慑。重新打制需要煅烧,而血煞这种阴性的东西最最怕的就是高温火焰,在炙热的火焰中,几乎一切阴寒之气都会消弭。
“这,如果重打,需要多长时间?”楚溆捏着指头,思索片刻问道。
“咱们这儿初六开始烧炉,若要使得长久,少说一个月,多了三五个月也是有的,这,每把剑都不大一样,很难说准喽。”辛老头斟酌着回答。
楚溆蹙起眉头,这显然是来不及了,是不是真该选一把大刀呢?他再次挑挑拣拣看了一番,问道:“有没有好点的大刀?”
“大刀?”辛老头都忍不住打量了贵人一下,心话,这些贵人一向爱用剑的,这怎么问刀了,不过,他是老人精了,并不多问。只点点头,朝大儿子一抬脸。不一时,那男子从暗室里捧出一把三尺多长,尚未开刃,掂在手里果然势沉力重。
看着笨重的大刀,楚溆着实无意,一时间心情有些低潮,便摇摇头起身告辞。出了门,微一踌躇,拨转马头去了张苍家。
张苍的父亲就是显德皇帝时候的兵部左侍郎,在兵部体系里一路干上来的,又在侍郎的位置上干了十几年,虽说打仗不行,但对兵部里头的一些名头还是十分了解的。
比如现在,他就喝着从楚溆那顺来的好茶,微微摇晃着脑袋,手捋胡须跟楚溆和张苍说:“山匪,什么是山匪?!那是一群不要命的草寇!不是什么大侠、风流名士。”
说罢,又拿一双精光眼蔑视地瞧了瞧两人的佩剑,不由嗤笑一声,“这些人,哪个不是人命在手的?即便原先没有杀人的,落草为寇投名状便是要亲手杀一个人来!这些人打家劫舍可没什么穷讲究,劫财劫色,杀人越货哪样不做?”
“我听说,南边的杀了一个进京述职的知府?嗯,述职、献年礼儿,考评如果不错,说不定就留京大用,谁知竟就这么没了……寒窗苦读十几载,战战兢兢为官又十多年,一夕之间全都化为乌有……”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张老爷(没了官职且这么叫吧)闭着眼,沉思不语了。
楚溆和张苍早习惯了,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喝茶。
楚溆来张府自然是跟老爷子请教关于剿匪的,这一点上,宗室里头可没什么有经验的人,想来想去,还是张老爷子靠谱些。既然有可能参与剿匪,那么知己知彼总是要的,他如今有了樱樱,自然格外惜命的。
“咳!”张老爷睁开眼,端起茶碗喝上两口,继续道:“山匪虽说是乌合之众,不过长期盘踞,也自有一套日常要义,这些个资料兵部主簿那边应该还有些记载,可以找来看看。”
“早年大楚人崇尚奢靡,山匪更是横行,号称劫一个大户,养活半山人口。他们或者隐藏在深山密林之中,又或者专门在交通要道两侧埋伏,好一点的劫财不要命,那恶的更是不管老幼一概杀死,女子更是凄惨,凡被掳上山去,无不被奸淫致死;地方上报朝廷,但匪患乃地方治安,又不是举兵造反,最后还得是地方官派兵剿匪。”
张苍忍不住插话道:“难道说那些个山贼还是天生的不成,三个两个成伙,十个八个的成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