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与慕长丰纵使不甘如此功亏一篑,也领命将自己的人挥退。
层层将士顿时自觉让出一个出口来,林淑儿的刀比着皇后的脖子,一面退后去,一面直直注视苏墨弦。这样一个杀伐果决的男人,叫她如何不爱?如何自拔呢?
倾仪则是纵声大笑,不过是失败者可怜的侥幸罢了,但他心中所想和苏瑜慕离并无区别,只是这一次的全身而退,他却俨然已看到来日的卷土重来,大获全胜。
倾城想,他可真是乐观啊。
倾仪慕珏等人缓缓退去,这边大军亦步亦趋跟着,一路到了宫门口。慕珏觉得这样局势仍旧相持不下,倏然夺过林淑儿手中的刀,亲自挟持了皇后,对苏墨弦道:“备马。”
苏墨弦神情莫测看了慕珏一眼,便转头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一句。很快,那人便牵了两匹马回来。
慕珏双目微眯。
两匹马,五个人,一匹最多两人,那么,要扔下哪一个?
皇后,夜阑,还是林淑儿?
这个时候,除了留下皇后,谁留下,谁就是死。可是皇后,那可是永久的保命符,必定不能留下。
慕珏冷笑,“好个奸诈的苏墨弦!再送一匹过来!”
苏墨弦淡道:“只有两匹。”
“是吗?”慕珏手中的刀离皇后的脖子近了近,皇后紧紧咬着牙齿,脸色已白得不成模样。但她心中一计较也明白苏墨弦这是在救她,便也并不呼救乱了阵脚。
“我不信偌大的皇宫,坐拥天下财富,就只拿得出两匹马来!”慕珏讥讽道:“没想到,事关生母,睿王竟也吝啬至此。”
苏墨弦目光盯着慕珏的刀,眼中几不可察略过寒意,仍旧泰然自若地说:“如今确实只有两匹了,因为,方才我已命取马的人将剩下的马全部杀光,不信你自己去看一看。”
在场所有人心中顿时蹿过莫名的寒意。
宫中马厩,千里好马少说也有上千匹,苏墨弦今夜似乎是话最少、最温文尔雅那一个,没想到眨眼之间竟可以心狠手辣至此,想来此刻马厩那个地方的确是血流成河了。
倾城却知道,此刻不过是杀马,若是需要,恐怕就是杀这么多的人,苏墨弦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苏墨弦最恨什么?最恨他在乎的人被人拿捏在手中。慕珏倾仪今夜势必要被迫留下一个人,只要那人不是皇后,苏墨弦定要他后悔为人。
这是一场博弈,苏墨弦本处于全然被动的地位,然而杀马却让他反被动为主动。慕珏心中恨苏墨弦,却更恨起自己来,因为,他竟不得不入苏墨弦设下的这明目张胆的一局,因为,他不能杀了皇后来个鱼死网破。
苏墨弦就是这样狡诈,若是他一匹马都不给,慕珏四人既毫无生路,也好果断让皇后陪葬。但他偏偏给了两匹马,就是说,给了他四分之三的生路,反倒狠狠将了他一军,让他进退维谷。
倾仪则是再一次后悔当年没趁着自己为帝时不计一切代价将苏墨弦除了,眼下他也醒悟到自己或许过于乐观,苏墨弦真是个让人恨之入骨却束手无策的敌人。
倾仪双目阴冷,看向慕珏,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是必须带走的,只要皇后在一日,他们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林淑儿也必须带走,因为林淑儿体内情蛊,与倾仪同生同死,倾仪只要不想死就不能扔下林淑儿。
那么剩下谁?不就剩下夜阑吗?
慕珏目沉如水,还未决定,林淑儿的目光已带着讥诮,肆无忌惮看向了夜阑。夜阑则是默默垂下眸去,不知心中如何做想。
倾城远远瞧着夜阑,心情微妙。虽然为敌,虽然一开始就是利用,但夜阑的确曾经帮助过她,在她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可不像倾仪那么乐观,曾经昏天暗地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多亏有夜阑陪伴。更重要的是,同为女人,倾城对夜阑心中那一片情意真懂得不能再懂。
若是有一日,苏墨弦为了旁的目的,也要放弃她的性命,她会怎么样?倾城简直不敢想。
慕珏现在的确没有决定,但他不是犹豫了吗?对于一个爱他的女人而已,犹豫已经足够。
倾城默默看向苏墨弦,此刻方觉得他真的有些狠。
苏墨弦似有感应一般,立刻便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倾城觉得自己这时因为同情敌人而觉得他狠并不理智,便状似无意地又将目光移开。
手却忽然被他牢牢握住,只听他的声音近在耳旁,低哑却无比坚定。
“对你,我从不犹豫,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
倾城的心跳瞬间乱了一拍,不由自主就有了甜蜜的感觉,而后便觉得他并不是那么狠了,多情的男人怎么会狠呢?
……她可真是个没有风骨的女人。
多情的男人这时又宽宏大量地示意侍卫继续退后,这个动作俨然就是直白地对慕珏说:“放心走吧,你看,我已经让人退下了。”
虚伪又嚣张,真让人咬牙切齿。
这时,夜阑轻轻一笑,对慕珏道:“公子,你们先走吧,夜阑随后跟来。”
此刻她的目光如清风过处,轻淡干净,风过无痕,然而眼底深处的眷恋、缱绻和贪恋,仿佛是在贪恋此生看慕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