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倾盆大雨,苏墨弦心惊肉跳地追上去。偏偏他这几日他腿上的伤反复得厉害,房间里又全被倾城的“嫁妆”弄得乱七八糟,这眨眼就落到了倾城后面去。
苏墨弦追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倾城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剑,直往林淑儿心脏刺去。
“我杀了你!”
倾城整个人都被雨淋湿了,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浑身杀气腾腾的,俨然就是个吃醋的女子,要不顾一切地杀了情敌。
林淑儿惊恐万分,她本就被大雨淋得楚楚可怜,这会儿又被倾城喊打喊杀吓得一张小脸没有血色,双目瞪得大大的,整个人仿佛一朵即将被倾城狠辣摧毁的娇弱的小花。
倾城手上的剑一点迟疑也没有地刺去,林淑儿眼中震惊是真,眼风却还能分得出来去看一旁追出来的苏墨弦。却只见苏墨弦手指微微一动,似要阻止,然而眨眼,却收了回去。
林淑儿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
剑尖直指,林淑儿感觉得到提剑那人的确动了杀心,当下,心乱如麻。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的命,先帝的命,竟然再拿捏不住这两个人了吗?
然而,事实却再清楚不过,这一刻,她无所凭借。眼看一剑就要夺她性命,林淑儿只得快如闪电一个往后倒去,倾城的剑刺了个空。
这一个失手便再没了重来的机会,一旁的管家反应过来,想想林淑儿到底是丞相千金,若是真的在睿王府被杀,也万万不是小事了。管家连忙上前去拉住倾城,“王妃,王妃息怒,有话好好说。”
倾城紧紧捏着剑,骨节发白,手上却骤然一阵温暖。
苏墨弦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叹一声,“够了。”
倾城流着眼泪,手上一松,剑“哐当”一声便落到了地上。
苏墨弦将她拥进怀中,紧紧抱着她,目光却是在林淑儿身上。
“当年既是睿王府娶你进的门,今日的休书便由睿王府给你。管家,你拟一封休书,再去书房取本王的印鉴盖上去。”
林淑儿浑身发抖,简直不敢相信地瞪着苏墨弦,“你竟然可以无情到这个地步,你不要忘了我……”
苏墨弦淡淡将她打断,“杀人偿命,本王今日放你安然离开,已是顾念各方情分。你想清楚,继续在这个地方,王妃若想要你死,那么,不论是什么理由,本王也不会留你的命。你还不如就此离开,从此天高海阔,将往后的日子好好活下去。”
林淑儿闻言,终于瘫软在地,整个人如被抽去了最后的支撑。
苏墨弦小心拥着倾城转身回去,一面在她耳边似无奈似宠溺地轻叹,“何苦这么激动伤了身子?我们回去,我好好和你解释。”
林淑儿只见倾城没吱声,依偎在那人怀中,眨眼,苏墨弦高大身形已将她整个人遮住。林淑儿再也看不到了,手指收紧,重重抓着地面,抓得十指见了血。
……
林淑儿终于彻底离开了,拿着睿王府给她的休书。
管家还算厚道,提前派了人去丞相府。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据说林丞相听了当下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昏死过去。其后还是派了一顶轿子并着几个仆人过来接。
林淑儿手中捏着一纸休书,从小门离开。
丞相府的下人脸色比睿王府的还要淡薄,草草领着林淑儿上了轿子,便无声无息地抬走了。
走到半途上的时候,外面抬轿子的人忽然听得里面传出笑声来,所有人很是惊了一惊,转瞬,脸上又全是些微妙的鄙夷之色。这位丞相千金,如此委屈求全,连杀母仇人也嫁了,连侍婢也甘愿地做了,只为了留在睿王身边,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免不了被赶出来的命运。她苦心经营这么长时间,最后却还是如此干净被赶了出来,这个时候的笑,大抵是终于受不住,疯了吧。
……
苏墨弦将倾城带回房中以后,并没有出声解释。只是沉默着将她身上湿去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忆昔和微雨已将热水灌满了整个浴桶,苏墨弦牵着倾城的手走到屏风后,“先泡个热水澡吧,淋了雨,不要惹了风寒才好。”
倾城一直沉默着,目光甚至也没有落到他的脸上。只任他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地进了浴桶。
苏墨弦转身要出去。
“你也去泡一泡热水澡。”倾城忽然在他身后幽幽地说。
苏墨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背对着她。
倾城目光落到他的腿上,轻轻地说:“你总是骗我,你的腿本来就不大可能再痊愈了。若是再被湿气入侵,也许就真的再也好不了了。”
苏墨弦的背影像树一般,挺拔而翩然,然而此刻,倾城却只觉那树上被压着重重的寒霜,有些寒凉,又有些颓然。
他没走,也没出声。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句,“那你会离开我吗?”
倾城笑了笑,望着他的背影,“不会。”
苏墨弦走了出去。
倾城倒在浴桶里,缓缓闭上眼。
苏墨弦知道了,她没有失忆。
……
倾城和苏墨弦陷入了奇怪的冷战。
那一日说好的解释,苏墨弦一个字也没有说。也是,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