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想到,四姑娘竟说出这种话来。
大姑娘一句老太太不知该怎么疼她,本就是随口一说,如今四姑娘这样,倒是一点儿委屈都不肯受了。
老太太心头暗恨,却又无可奈何,真真觉着徐昭和她娘亲周氏一样的性子,瞧着软和的很,却不是谁都能任意拿捏的。
她若不赏她些东西,便失了长辈的慈爱。
老太太强扯出一抹笑意,对着一旁的严妈妈道:“你将匣子里那支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簪子拿来,给了这丫头。”
听着老太太的话,徐昭装作不安道:“这样的东西,孙女儿哪敢......”
见着她这番作态,老太太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真不敢,方才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她都叫严妈妈去拿了,自然是诚心给她的。若是此时变了主意,不是叫小辈儿们看了笑话吗?
“长者赐不敢辞,更别说是祖母赏你的,你尽管拿着。”
听了老太太的话,徐昭才接了那簪子,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老太太这样疼孙女儿,孙女儿恨不得时刻能陪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又不好挥开她的手,只恨这丫头果然是周氏肚子里出来的,这般没脸没皮,又叫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徐茵蹲在那里,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方才她还想看徐昭的笑话,如今不过一会儿工夫,徐昭就得了老太太的赏赐。
徐茵说不出自己到底是嫉妒还是羡慕,她这四姐姐便是什么都不好,只一样就比过了她,那就是她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是二房嫡出的小姐。
一时间,徐茵心里好生难受。
徐昭见着徐茵那样子,心里了然,对着徐茵笑了笑道:“自打进了屋,五妹妹就给祖母捶腿,锤了这些时候,怕是胳膊也酸了,快停下来吧,不然祖母该心疼了。”
徐昭这一开口,老太太的面色微微变了变,见着蹲在那里的徐茵,许是时间长了,额头上冒出些许汗来,忙将她拉了起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实诚,累了也不知道停下来。”
这话,倒像是在怪徐茵自己不懂事。
“五妹妹想着在祖母跟前尽孝心,哪里还能想到自个儿累是不累,祖母只当是成全了五妹妹的一番孝心,别怪她了。”
说话的是三小姐徐佩,徐佩虽是莲姨娘所出,可打小记在三太太名下,吃穿用度,倒是和正经嫡出的小姐一样。
老太太原本也没怪罪,听到这话便笑了笑,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翠玉手镯来,给徐茵套了上去。
“好孩子,你孝顺,祖母都知道。”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有婆子传话:“大少爷和大奶奶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一听自己最疼的长孙来了,满脸喜色的朝门口看去。
徐府大房、二房、四房都只一个儿子,只有三房有三少爷和四少爷。
说起来,府里人丁虽不单薄,却也不算是兴旺。
大少爷徐观和大奶奶房氏一进来,徐昭就和几位姑娘全都站了起来。
“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可好些了?”徐观一进来,就恭敬的请安。
见着长孙,老太太觉着自个儿的病好了大半,可碍着徐昭在场,只笑了笑,道:“那些药吃着,倒是好了些,只是身子还不大爽利,不过你也别担心,好好读书便是了。”
徐观今年二十三岁,前年秋闱中了举人,愈发的得老太太看重了。
老太太全然忘了,二少爷徐谨书读得好,是与大少爷同一年应考的,得了乙科解元。
徐观听了,应了一声,又问了老太太可吃的好,睡的好,然后就到外院去了,只留下大奶奶房氏陪着老太太。
房氏自打进屋,心里眼里就想着自己的明哥儿,如今见不着,便知道是被乳母抱到耳房去了。
房氏嘴角带着笑,与老太太和姑娘们说了会儿话,就有些坐不住了。
徐徽见着嫂子这样,便有些不忍心,对着老太太道:“明哥儿可是睡了,怎么不在祖母跟前。”
老太太一听,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平日里宠着徐徽,不点破罢了。
“方才瞧他睡了,就叫乳母抱下去了,这会儿怕是醒了。”老太太示意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大丫鬟素梅,素梅福了福身子,就出了屋里。
一会儿工夫,乳母就抱着明哥儿走了进来。
房氏一见,眼睛顿时就湿了,恨不得上前将明哥儿抱在怀中。
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却是养在了老太太的屋里,房氏心里头自然是委屈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在徐府,老太太是长辈,谁都不敢忤逆了她。
更别说,她一个孙媳妇了。
乳母抱着明哥儿到了老太太跟前儿,老太太逗弄了一会儿,才叫人给房氏抱着。
见着房氏如珍如宝的抱着明哥儿,徐昭暗暗感慨,这徐府,也太没规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