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
站在殿外候着不敢进去碍主子眼的宫女们终于等到了贵妃身边第一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纷纷躬身行礼。
胡吉也不说话,抬手一挥,宫女们便向两边退开,眼瞅着这位斯文白净的公公抬脚进了殿。
韦贵妃宠冠后宫,权倾一时,除了在陛下面前会变成柔媚多情外,平时自然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因为细故被迁怒而送了小命的宫侍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有这位胡公公,深得韦贵妃之心,再暴怒发作,只要这位公公出马单独与贵妃进上几句言,那必能劝得风平浪静的。
宫里自上回红云观之事后,不是没有传过谣言,说这胡吉其实是贵妃的男宠,太监公公六根未净之类的话,据说皇上风闻此事,还让蔡总管拘了胡吉过去亲自验身,却也没有查出短长来,不过据曾经参与过的公公们漏出话来,说那胡公公天生异禀,虽是废了作男人的话儿,却养的洁白细腻,不亚如好女……这话就说得略猎奇了些。
胡吉进了殿,才走了五六步,就见一个匣子劈头砸过来,赶忙偏头躲过,那匣子落在地上,虽没粉碎,却散开了盖子,里头的东西四散零落,却是脂粉香露眉黛胭脂这些妆奁细物,一瓶玫瑰香露溅洒了出来,正好将一盒紫茉莉香南珠粉和摔碎的玉盒内嫣红脂洇到了一处,瞬间就将白的红的混成了香泥,浓烈的香味都有些呛人。
胡吉扫了一眼地上的脏乱,小心地避开各种碎片,绕过轻纱的幔帐,正好对上韦贵妃凶狠的目光。
此时的韦贵妃身上只着了中衣,云鬓微散,面色铁青,眼珠赤红,就好像九天仙女化作了面容狰狞的罗刹。”娘娘还请息怒。”
胡吉微微躬身,出口的话有如春风化雨般的平和缓慢。”没用的东西!”
韦贵妃正是怒火高炽的时候,听了胡公公这一句话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觉得怒气更深,抡起胳膊就是一个耳光甩去。
胡公公身子微微的动了一下,却没有闪得开,清脆的耳光声清晰的回响在寂静无声的寝殿中,倒是让韦贵妃微微一愣。”你,怎么,不躲开?”
胡公公声音仍是沉稳平静,目光飞快的抬起,又迅速的垂下眼帘,”气大伤身,请娘娘息怒。”
韦贵妃的性子,难道他还不晓得么,躲开了一个巴掌,必定还有更多的等在后头。
从前他挨了韦贵妃的花拳绣腿,只觉得此身幸甚,然而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的改变了。
韦贵妃都觉察不到对方的幽秘心思,只觉得此人作小伏低,知情识趣,果然不枉自己对他着重这么些年,心口那些怒火倒是熄了几分,犹自嗔道,“当初石家贱人之事,不是让你快刀斩乱麻,莫要婆婆妈妈,妇人之仁,结果如何?居然给石家贱人逃出了京城,如今居然还遇到了晋安王!”
“晋安王,那个多管闲事的老东西,本来就总是和本宫过不去,抓到了本宫的把柄,那老匹夫定然趁此机会要对付本宫!”
韦贵妃自入宫得宠以来,只觉得天下人都不在自己眼中,然而唯有晋安王时时与他作对。
七八年前,皇帝就动过废后立韦贵妃为后的的心思,后来又曾经答应过韦贵妃,封她的娘家兄弟一个候爷的爵位,还有为韦贵妃重新建造一座美仑美奂的宫室等等,然而这些全都因为晋安王的反对泡了汤。
其实,晋安王与她作对不过是韦贵妃的自我感觉而已,实际上晋安王从来没有把韦贵妃看成一个值得关注的人物,在晋安王的眼里,修炼第一,封地第二,大陈朝政局第三,皇室才排到第四,可想而知,韦贵妃在重要性这队列里的位置有多么偏远了……
胡公公微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娘娘莫要着急,就算石梅娘还活着,只要娘娘咬死不认,他们又如何能猜的出其中的原委,更何况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自然不会任由脏水泼到娘娘头上……”
他话虽然说得流利自然,韦贵妃拧身斜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这话说的虽然好听,却不怎么靠得住,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手在袖子下抖什么?”
说着一把将胡公公的左手从袖子下拽了出来。
胡公公的左手果然在微微的抖动,可以看得出来主人在极力控制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韦贵妃与胡公公相识多年,自然知道他这一紧张就会左手发抖的小习惯,不由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罢了,你若是害怕就赶紧逃了吧!不过逃之前先替本宫做一件事,去通知外头那人,把这个晋安王妃给弄的远远的,给晋安王添点儿堵,看那老头子还那么有工夫多管闲事!”
胡公公听了面色一变,”娘娘可莫要冲动行事,晋安王府实力深不可测,若是正面对上,只怕娘娘会有麻烦……”
时至今日,他心中忍不住一阵阵的悔意。
韦贵妃不过说的好听,让他逃,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韦贵妃嗤笑一声道,”现如今可不是三四十年前的老黄历了,本宫就不信,那老头躲在太和城十来年,还能在京城呼风唤雨?”
胡公公还要再说,韦贵妃却厉声道,”以那人的本事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晋安王又如何知晓?再说本宫不惹他,他也要来惹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