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王一行人走进大堂,晋安王还没说话,刑部高侍郎赶紧离座相迎,领着一帮人行下大礼,”参见王爷!”
晋安王神色淡淡,挥一挥手,道了声免礼,又看向了高侍郎道,”原告被告相关人等都在此,高大人自可接着审案。”
高待郎在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晋安王面前,身子先矮了三分,为难不已地躬身道,”王爷说的极是,然而此案关系重大,下官位卑职浅,能为有限,不敢擅专,恐怕此案还得交由圣裁才是。”
晋安王原本也没有指望高侍郎能审出个明白来,目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便道,”可。”
晋安王负手而立,虽然只是说了一个字,可那意思却是分明。
既然交由圣裁,那就要把所有的卷宗证据封存,原告收押,证人安置妥当,卷中证据什么的倒也罢了,安置证人也好说,但这原告收押么……
高待郎心里飞快的打着转,可终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一咬牙,走到刘盈面前,”刘国舅,既然你已经来到了刑部衙门投案,那便得罪了。”
他心里琢磨着,说不定刘国舅是被晋安王拿住了什么短处,强迫而来,若是刘盈自己能当堂闹腾一番,闹的大了,自然会有各方人马听到动静,比如小刘妃,太子和四皇子什么的,救兵若能及时赶到,自然由他们和晋安王对掐,自己也就不用担着这么大的干系……
可谁知刘盈己是被那两个侍卫放开,还是一副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模样,没像高侍郎想的那样大闹,却是嗯嗯啊啊的支吾了几声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高侍郎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想着刘盈也不知道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怎滴,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难道今天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刘盈收押?
原本滔滔不绝,最喜欢与人辩论的几个御史此时都如同锯了嘴的葫芦,目光炯炯的盯着高待郎,高侍郎几番纠结,只得咬牙喝道,”来人,将本案原告押入大牢……”
眼瞧着衙役们上来,将有些异常的刘盈带了下去,高侍郎脖子一梗,心想做都做了,倒不如秉公办事,弄的好看些。
又指了衙差,让送证人和原告下去歇息。
就听晋安王淡然道,”原告和这几个证人可是重要的人证,不容有失,本王留几个护卫在此吧!”
眼瞧着几个身手利索的侍卫,已是跟在了证人的身边。
堂上众人心中登时雪亮,看来晋安王对此案势在必得了啊!
若那些证人所说的是真的,刘盈这一回估计是保不住肩膀上的吃饭家伙了,就算还能保得住一条小命,抄家流放那是绝对少不了的,有晋安王插手,刘国舅这一回,只怕是凶多吉少……
有了晋安王强势插手,就算是高侍郎有心想要做一些手脚,也是万万不能的,内心苦逼无比的高侍郎安排好了证人和原告,那头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晋安王这个大神。
站在大门口还没有回转的侍郎大人,这才看到一乘小轿飞一般的向这边赶来,还没停稳,里面的人就跳了下来,险些崴了脚脖子,却顾不上耽搁时间,就急匆匆的上来,一把抓住高侍郎,连珠炮一般地发问,可不正是刑部提高长官丁尚书。
这丁尚书,可是早就已经投向了太子的,本来下了朝,这位还被太子留了一会儿,商量了几件国家大事,这才出宫门就听说了刑部衙门的大事,这一惊非同小可,催得轿夫们一路小跑,挣命似的这才这般快地就赶到了地儿,等听了高侍郎详细一说,当时惊得面青唇白,心头乱跳!
这案子,居然是人证俱全,而且连太子的亲舅舅都已经被抓了来,还有晋安王这个惹不得的主儿!
他如今四十来岁的年纪,晋安王在朝野叱诧风云的时候,他还是个在家练字的毛头小子,虽不曾亲眼得见,也是听说过晋安王如何杀伐果断,铁面无情的,当年没有摘了刘盈的脑袋,那是死无对证定不了罪,如今事实俱在,刘盈又如何能逃得了这杀头的一刀?
虽然刘盈这个人,糊涂无能,贪花好色,文不成武不就,可捞钱却是有一手,太子要花用的钱,有一半都是从刘盈这儿来的,可以说刘盈就是太子的钱袋子,而且刘盈再不好也是亲舅舅,身为当朝太子有一个因为坑害数万大军被处死的舅舅,可不是名望大大有损?
要知道这六万人,牵连甚广,且不说那些毫无背景的普通士兵,就是那些中下层的将领们,也多是世袭军户,父子兄弟什么的众多,从前不知道西征军全军覆没的原因倒也罢了,如今那证人所说的大白于天下,岂不是要让大半个大陈朝的军中武将恨透了刘家?
恨透了刘家,又如何能对流着刘家血脉的太子有好感?
而早已经安居太和城的皇叔,突然进了京城,一出手就将太子系的重要人物斩于马下,而且将大大有损太子的实力,这位皇叔,究竟意欲何为?
只觉得大事不妙的丁尚书,连刑部衙门的大堂都没进,就心急火燎地又坐回了那顶小轿,急匆匆的去寻太子报信了。
高待郎站在大门口,望着那颠簸小轿的影子消失在街口,忽然胡子一翘,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