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宫内,玉阶前垂手侍立的宫女和内侍们,大气也不敢出,耳听得殿内传出阵阵碎瓷之声。
这寝殿店内的摆设又该重新再换一遍了。
凌波宫内样样都是千金难买的贵重物件,换成是其他娘娘,得上一件半件的就是万望之喜了,哪里还舍得往地上摔听响儿啊?
只有这位主子,得宠任性,摔得起啊!
不过世事难料,这回,贵妃娘娘怕是惹了不少的麻烦。
弹劾贵妃的奏章如同雪片一样,堆满了御案。
皇后拼着一死,在红云观大骂贵妃四大罪状,如今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一大罪,后宫干政,卖官鬻爵。
二大罪,妒忌跋扈,残害皇嗣。
三大罪,放荡成性,秽乱宫廷。
四大罪,纵容娘家,鱼肉百姓。
虽然,贵妃自己辩称,这都是皇后失心疯,想要陷害于她,捏造出来的罪名。
但旁人不晓得,他们这些成天待在宁波宫里的人,还能不清楚吗?
就拿残害皇嗣这件事儿说吧,且不论别的宫里,就是在凌波宫,六七年前,有个小宫女因为意外承了宠,就有了身孕,本来该算是意外之喜,能母凭子贵的,结果,贵妃知道了,让身边的两个老嬷嬷,捏着鼻子灌了药,一尸两命……
自从贵妃得宠以来,宫里就再也没有新生过小皇子和小黄女了……
别的不说,这残害皇嗣的罪名,那可是半点也没有冤枉。
再加上差点把皇后逼死这事儿,若不是在皇室,这妥妥的就是个宠妾灭妻呀!
这么多大罪担在身上,所以就算是皇上从前再宠贵妃,现下也着了恼。
这不,从贵妃离宫去红云观起,到现在已经有二十来天了,皇上都没有踏足过凌波宫,就是贵妃打着请安的旗号去未央宫求见,也没有见到圣颜。
可若说是贵妃娘娘失宠了吧?却也不像。
因为前天才听说,皇上驳回了好一批要求惩处贵妃的奏章,还罢免了两个御史。
所以现在的形势扑朔迷离,谁也看不清风向。
凌波宫的下人们心中暗自心慌,韦贵妃却毫不担心,自己会在皇上面前失宠,让她火冒三丈,不惜形象摔东西的是跪在她面前,眼珠子乱转,心怀鬼胎的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韦贵妃的娘家嫂子,另一个是位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却是韦贵妃的远房表妹,小模样生得如花似玉,体态婀娜,倒跟韦贵妃不知哪有几分的相似,只是眸光含泪怯弱温婉,仿佛春天的新柳枝儿一般。
“你们这些糊涂油蒙了心的!”
“这些年,你们的安生日子,荣华富贵,哪一样不是靠着姑奶奶挣来的?”
“丁氏,你不过就是个屠夫之女,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嫁到了我们家,以你那败家的性子,嫁到了我韦家,不过半年就搅和了酒楼,若不是本宫,你现下只怕要去街上讨饭!”
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丁氏,低着头只是盯着地砖,只是偷偷歪向一边的嘴唇显示着内心的不满。
韦贵妃愤怒的声音尖利冰冷。
“还有你,姚娥眉!你的亲娘,我那位三表姨,当初狗屎蒙了眼,要死要活的,非要嫁个穷酸书生,花光了嫁妆,给你爹捐了个芝麻大的小官儿,结果可倒好,你爹那白眼儿狼才吃了两天饱饭就嫌弃你娘不能生儿子,要休妻另娶……”
“后来本宫晋了贵人,三表姨扯着本宫的名头压着你爹,你爹这才消停了,你娘和你,才没有被你爹赶去街上讨饭!后来,你娘三番四次托人关说求本宫给你爹赏个前程,本宫看在亲戚的份上,才让人给你爹弄了个九品的县丞,你们娘俩儿,这才能厚着脸皮,称得上一个官家女眷!”
“你们可倒好,如今是见了本宫要失势,这就赶着进宫来,想让本宫给你腾位置,踩着本宫上位?我呸!真是做的好梦!”
韦贵妃指着二人大骂,就是刚才把一杯热茶泼到了两人身上,又摔了殿内里所有的瓷器也不解恨。
说什么让姚表妹进宫来为自己分忧,也好解了自己的忌妒之名。
都是亲戚,姐妹之间自然互相照顾,万一生下个一儿半女,自己老了以后也有个依靠,毕竟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不能不为以后着想。
而这位姚表妹,就含羞带怯地向自己行礼问安,那眼含春水,腮抹桃红的风,骚模样,若非还念着亲戚一场,早就被拉下去杖毙了。
丁氏瞧着贵妃小姑这般模样,心里也胆寒,赶紧转了口气,极力赔笑道,“娘娘息怒,这本是我家老爷拿的主意,既然娘娘不乐意?那我回去一定,转达娘娘的意思,好生的骂他一顿,让他不要打错了主意。”
姚表妹在旁边听着着急,只拿眼睛瞅丁氏,生怕自己被带回去。
原本是抱着当金凤凰的念头来的,若这般灰溜溜的回去了,可不让家里的庶妹笑话到死?
韦贵妃在内宫淫浸多年,这些女人的小把戏小心思岂能瞒得过她,一见姚表妹这般模样,心中冷笑,眸中闪过一道厉光,便笑道,“表妹意下如何?”
姚表妹赶紧向贵妃表忠心,急切得恨不得把心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