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秐也听到了,她正了正脸色,道:“姝妹妹!这话是你这样的身份能说的么?”
要说一物降一物,也实在是奇怪的很,连云阳公主都管不了赵姝,偏她就听沈意秐的话。云阳公主常赞沈意秐品行端方,还当着赵皇后和赵氏的面跟赵姝说,让她多跟沈意秐一块儿玩。
赵姝吐吐舌头,就扭头跟别人说话去了。
等到开席的时候,男宾席上先上了酒水,是无锡的惠泉酒,先在井水里湃过了,在这夏日里喝最好不过。陆悦见对面的哥哥或表哥们都执酒杯侃侃而谈,就嚷嚷着也要一壶甜酒来喝。
这些小姑娘们能喝的酒和男人们喝的自然是不同的,大多是养身或好喝的果子酒。
陆悦说完之后,立刻就有人去准备了。片刻功夫,凌氏身边的大丫头绿鹦就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她手里执了一把鸳鸯转香壶,对这一众小娘子笑道:“姑娘们兴致好,夫人也是极欢喜的,但是如今天气过热,怕姑娘们吃多了酒,倒引得身子不适了,故而我们夫人让奴婢来伺候姑娘们吃酒。这酒壶里有合欢酒,也有甜果酒,只看姑娘们爱喝哪一种,吩咐奴婢就是了。”
大家都听懂了,凌氏这是不放心,特意让绿鹦来看着她们的。
合欢酒有祛除寒气、安神解郁之效,最适合小姑娘,故而大家选合欢酒的多,意秾却是要了甜果酒。
这酒是昨日沈潜带回来的,听说是用一种白色的果子酿制成的,那种白果子并不多见,还是从西疆传过来的,连意秾也没有听说过。这白果子吃起来涩得很,酿成酒却是醇美非常,意秾趁着绿鹦不注意,便多喝了两杯。
这种酒度数很低,其实没什么妨碍,不过她脸上却是染了一层薄红,她怕一会儿被凌氏看出来,少不得又要挨絮叨,便伸手去拿茶盅,想要缓一缓酒力。
一直在一旁只偶尔搭言的尹之燕便很自然的将茶盅递给了她。
意秾下意识的就不想接,她如今已经把尹之燕当作毒蛇猛兽来看待了,怕她是不怀好意。但意秾也只是一顿的功夫就恢复了理智,尹之燕再蠢,也断不会在这种场合对她使手段的,况且尹之燕一点儿都不蠢。
她接过来,对尹之燕笑了笑。
上辈子她是尹之燕的小姑子,那时尹之燕就一直讨好她,却又从来不显得刻意,仿佛她关心你就是她顺意而为,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尹之燕含笑道:“五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也不再多言。
她行事进退有度,若不是意秾经历了一辈子,只怕还是要对她产生好感的。
不过意秾还是不想喝尹之燕递过来的那盏茶,便将茶盏放下,手又放在了她的酒杯上。
在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季悦的大丫头问桃竟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意秾身边,极轻又极快的道:“那种白果子酿的酒性寒,吃多了会肚子疼,五姑娘少吃些罢。”
说完就一脸没事儿人一样的走开了。
意秾怔了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转头看向季悦,见她还在跟沈意秐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很明显并不是季悦命映雪来跟她说这句话的,况且季悦也不可能对她这么好心。
意秾想了一想,脸霎时就红了,连耳根子都在发热。
她刻意不往水池对面看,但是忍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侧头去看季恒,季恒却是背对着身子的,一个眼神都看不到。
她又看向问桃,问桃已经重新回到季悦身边伺候去了。
意秾突然就有些恼羞成怒,季恒一点儿也不避及季悦的大丫头,不是明摆着告诉季悦他们二人私相受授么,日后她在季悦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之后她简直心虚得都不敢看季悦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席,季恒季悦两兄妹都走了,她才长出口气。
沈意秐却将尹之燕留了下来,沈意秐当着意秾等人的面笑道:“尹姐姐不如在我们府里住两天罢,尹姐姐绣花绣得好,也好教一教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劳烦尹姐姐了?”
尹之燕含笑谦逊道:“哪里能当得三姑娘夸赞,只要三姑娘不嫌弃就好。”
水池另一侧的沈洵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等到尹之燕跟着沈意秐去汀洲了,他才转身回房。
凌氏这一日收效却是极大,她在接风宴上跟一位夫人聊天时,那位夫人说起了礼部侍郎王家的大夫人,凌氏是见过这位王夫人的,当时只觉得这位王夫人十分温和,倒是现在才知道她竟是个十分刚强的女人。
王夫人的婆婆是继婆婆,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将王老爷哄得连亲儿子也不管了。王夫人刚嫁入王家时,她自己的夫君要会试,底下还有三个小叔,一色儿的都在学堂读书,她的继婆婆掌着中馈,每月只按人头每人给他们二两银子,王夫人也不叫屈,自己顶家过日子,把嫁妆也都拿了出来,最后竟供出了一名贡士,两个举人,最小的那个小叔,再过一年也要参加秋闱了,听说也是书念得极好的。她自己的夫君也有出息,如今正在礼部供职。
凌氏立刻就打听了王夫人有个女儿,今年十五岁了,有这样一个母亲,女儿还能差得了么。凌氏办事速度出奇的快,晚上跟沈珩之商量过,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