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本来没关注她,听她吟完,因为惊愕而看了她两眼,曾婳祎这时却不知羞赧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又给他送了一回能淹死人的秋波。
比江洲更惊愕的大有人在,颜倾真是不快,怪不得曾才女不作一首应景的诗,听了内容,颜倾更加确定曾才女是有备而来了。此时又见曾才女拿目光盯着自己的男人,颜倾赶紧偏过头看了眼江洲,江洲心一荡,幸亏视线收回来的早,要不然被娘子看见了他也在看那女人那还得了?江洲不知道娘子为何用这种嗔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以为娘子是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的,因为在那之前,他还没遇上娘子,他不相信他娘子是知道的。
长乐公主赞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心想:这曾家小姐真是人如其名,婳祎婳祎,娴静美好。
收到公主赞赏的目光,曾婳祎又不胜娇羞地抬眸去看江洲,提议道:“婳祎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公子对婳祎刚才所作的诗品评一二。”随后又觉得只叫有妇之夫来品评太唐突,就把颜倾也补了进去:“婳祎恳请公子和郡主品评。”
品评是么,呵呵。颜倾笑了笑,想开口,却被江洲抢在了前头,江洲咳了咳,委婉评道:“雍容有余……”
听了江洲惜字如金的短小评语,曾婳祎有些失落,又听那扶安郡主说:“曾小姐介不介意我来说几句?”为做足表面功夫,曾婳祎温婉地笑:“荣幸之至。”
清了清嗓子,颜倾赞道:“曾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呢,方才这首咏春的诗里,我最喜爱的便是那句桃夭灼灼嫩吴香了,将那桃花的色泽比作胭脂,真是出彩呢!还有,每句诗末都工工整整地押住了韵脚。”琥珀一听,暗忖:押韵也算长处?不押韵作出来的还叫律诗?
曾婳祎自信地微笑,却没想到颜倾的本意是欲抑先扬,颜倾接着说:“只不过,呵呵,还望曾小姐恕我直言呀。”
曾婳祎回:“郡主但说无妨。”
哼哼,你不是闻名遐迩的才女吗?时值雪飘,怎么一首应景的诗你都作不出来?还要搬出以往作的咏春的诗句?这首诗怕是很久以前你见了某人的某首之后早早作出来的吧!小气地在心里将曾才女揣度了一通,颜倾笑言:“恕我直言,首联的‘细’字似乎不够生动,太直白,‘依依’二字便突出了那柳条的细软,又加一‘细’字,似乎过了;颈联的‘吹’字太普通;尾联‘眷’字倒用得出彩,款款二字也用得不错,一双穿花蛱蝶翩跹展翅之态跃然眼下,可惜,那‘飞蝶’一词用的俗了些,‘余芳’两字,说俗倒不俗,雅却又不够雅,似乎不能生动地抒尽雷雨鸣过,翠叶凋残、春花香断的意味;还有,四句都用叠词,未免矫揉造作了些。”
在座的人闻言都是一愣,尤其是与曾婳祎同来的两位夫人,心里计量:这郡主心胸好像有些狭隘,说话竟如此直白。而曾婳祎保持着一贯的娴静之态,大方地笑着,心中揣道:嘴皮子这么厉害,说的好像自己很会鉴赏一样,那你倒是自己作作看啊。可再怎么不服气还是得明着脸赔着笑说着违心的话:“多谢郡主雅鉴,郡主所言极是。”
看着曾婳祎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江洲无声笑了,微微挑了下眉,惊异地看了自己的媳妇一眼,没瞧出来啊!忙帮着媳妇说话:“嗯,娘子所言,深中肯綮。”
夫妇二人明显是在欺负人。曾婳祎欲哭无泪。
长乐公主为缓解曾婳祎的尴尬,忙笑着安抚她:“曾小姐可别往心里去呀,扶安她就是快人快语。”心中喜道:“真没看出来,想不到我儿媳妇除了有高超的乐技,还通晓诗词深藏不露哇,还有,口齿也挺伶俐的嘛!”
心高气傲的曾婳祎心绪难以平静,死活不相信这扶安郡主比自己更有才华,灵机一动也提议道:“郡主既然善鉴,那一定很会作诗吧!不如郡主也赋诗一首吧。”
此言一出,果然难倒了颜倾,颜倾斜了江洲一眼求助:这么短的时间让我作诗,我不会!
江洲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十分奇怪,不会?你不会作诗那为什么会鉴赏?
找茬儿谁不会啊,好歹跟着无所不能的相公耳濡目染呢。
好吧。江洲收回目光,正欲开口替她挡下,熟料她却自告奋勇地站出来道:“那我就献丑了,说起来真巧,方才听了曾小姐作的诗,我竟然有感而发,作了一首姊妹篇呢。”
“哦?真巧了。”长乐喜道:“快念来听听。”
江洲担忧地看了媳妇一眼,转念一想,方才那么会鉴赏,作出来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可当她首联一出,江洲立刻变了脸色,惊愕地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
曾婳祎听了她的首联也是一愣,继而转为嗤笑,也不拆穿她,扶安郡主的脸皮可真够厚的,竟然把自己夫君作的诗拿来念还说是自己作的。
颜倾念出口的诗:“灞桥有柳柳丝长,桃夭灼灼带红妆。 陌上芳草含宿雨,落红尽处有余香。”念完之后,颜倾又不悦地去看江洲。
江洲也正看着她,看呆了,惊诧啊,她怎么知道自己少年时做过的烂诗,那时他还没遇见她呢,江洲一生无数个阶段作了无数首诗,这首不过是少年外出游玩的时候随口吟的,日子久远得自己都快忘了,在座的妇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