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开口说这几个字,卫嫤脸阴下来:“谷雨,你可记得今早出门前我说什么来着。”
喝止住谷雨扯侯府大旗,卫嫤向前一步:“我们府上招待客人,他们不远千里而来,小二哥且通融下。或许有人定了座有事晚来一步,或许不等他们来,咱们早就用完了。”
小二面露难色:“姑娘,不是小的不帮您,咱们广源楼与别家不一样,东家对食材要求特别严。就单说菜,必须得是京郊当日采摘应季蔬菜,一大早带着露水运进来。每日就那些,多一桌席面咱们也做不出来。”
听起来倒有点像前世的米其林餐厅,不愧是我舌尖上的大吃货帝国。一边自豪,一边她遗憾之心更重,这么好的酒楼,今日八成是吃不上了。
满心遗憾正准备扭头,面前投下一道阴影。晏衡走到她身边,朝面前小二问道:“三楼月牙阁可还空着?”
小二迟疑,但还是恭敬地回答:“的确还空着,不过掌柜特意吩咐,月牙阁不对外开放。”
“劳烦小二跑一趟,告诉伯安兄,故人晏衡来访。”
小二眼瞪得老大,身为广源楼跑堂的,他又怎会不知东家表字伯安。他这东家与旁人不同,一般人买卖做这么大,早找几个徒弟自己享清福了,但这位东家偏偏终日缩在后院厨房烧菜,平日极少见人。这样的东家,真会认识眼前背个奇怪包袱的少年?小二满心疑惑,但见少年神色笃定不似在说谎,他便应诺转身朝店里跑去。
待他走后,卫嫤满面狐疑:“你认识广源楼掌柜?”
晏衡点头又摇头:“只是偶然相识,他应该不是掌柜。今早谷雨提及广源楼,我本以为是巧合重名。直到刚才听小二介绍新鲜蔬菜,才确定一二。”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早提起广源楼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连京城中最负盛名酒楼的管事之人都认识,晏衡真的只是西北边陲的一名微末武官?
心中打个问号,就见从广源楼中冲出一弥勒佛般的胖子,满面红光声如洪钟:“晏老弟,还真是你。早听说西北军进京,我就寻思着像你这样,长得精神又会打仗的会一道来。这么多天,可让我把你盼来了。”
胖子冲到门前,看着晏衡左右一大一小,眼睛蹭一下亮起来:“弟妹和侄子也一块来了啊,我就说今天树上那只喜鹊怎么老叫,原来是双喜临门。快里面请,晏老弟可真来巧了,你那上峰好像是姓吴来着吧,这会他就在二楼。”
☆、第14章 广源秘事
一行人跟着胖掌柜进了广源楼,卫嫤才发现,陈伯安是个粗中有细之人。虽然在门前他提及晏衡上峰恰好在二楼,但却引人走较远处另一座楼梯,恰好岔开两波人遇见的可能。
待上到三楼,她才发现偌大的一层只月牙阁一个雅间。说是雅间有点寒酸了,这里不仅有吃饭用的圆桌,屏风后面还有一小型舞台,台上绣凳边放着古筝、扬琴、笙箫等乐器,屏风旁边的隔间内,摆放着全套文房四宝和美人榻。
从圆桌到屏风再到文房四宝,各式摆设透着一股大气,俨然一座高档会馆。
谷雨捂了捂荷包,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姑娘,在这摆一桌席面得多少银子,咱们今日带出来的钱万一不够……”
陈伯安耳朵尖,听到后爽朗一笑:“别说招待晏老弟一顿,就是你们吃一辈子,我也不带收一文钱。”
自进楼后卫嫤的惊讶就没停过,穿过大厅时饭菜的香味让前世吃过不少高档餐厅的她都心醉不已,月牙阁内装潢更是名贵中不失庄重大气,最出奇的当属陈伯安,明明是个大嗓门的胖子,但他给人的感觉非但丝毫不显粗鲁,反而很舒服。
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真正的底蕴是靠长期居移体养移气的积累,而不是什么都买最贵最好的就能轻易堆砌。看着笑得跟个弥勒佛似得陈伯安,她觉得或许京中关于广源阁出自宫廷御膳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即便没那么名贵,也不会太差。
那晏衡又是为何能让陈伯安另眼相看?
心怀疑惑,她态度却丝毫未变。就如她劝告世子那番话,真正的权势是靠自身能力拼来的,而不是靠裙带关系攀附所能得来。就如一棵大树,主干不稳,四周枝桠再繁茂也撑不住狂风暴雨击打冲刷。她无心攀附,此刻也就不必阿谀奉承。
定了定神她笑道:“真要那样,陈东家不得烦死。阿衡救过我一命,今日这顿饭无论如何得由我来请。”
陈伯安一直观察着这位弟妹,见她举止间处处透着大气,进了月牙阁后环视一周,丝毫没有诧异不说,对他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暗暗点头,他终于放心。晏衡就吃亏在出身上,不然哪有吴家风光的份。不过锥子就算蒙布袋里,也总会凿出头,若让他由着家里安排个无知妇人拖后腿,那日后他指不定得多经多少磨难。
想到这他笑容真挚了三分:“快坐下。小二,去后院取那盒昨日新来的大红袍,吩咐后厨按我的菜单上一份。”
门外小二一愣,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今儿来得什么贵客,东家每年那二两大红袍,上次端王来了都没从他手里抠出来。还有东家的菜单,单从大厅里闻着就流口水,那可是广源楼从不招待外客的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