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笼罩着尤里希斯的寝宫，他蜷缩着身体睡着了，呼吸绵长而均匀，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圣洁的光，就像坠落凡间的精灵。
赫尔墨斯弯腰看着沉睡着的尤里希斯，他突然很好奇这位小陛下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点在尤里希斯的额头上，下一秒罕见的错愕出现在了神明的脸上。
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听不到，就像对方封闭了大脑一样。
赫尔墨斯刚想要收回手尤里希斯就睁开了双眼，他看着赫尔墨斯，眼里出现了迷茫。
“你怎么会在这里?”尤里希斯问。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国王啊，陛下。”赫尔墨斯瞬间恢复之前的模样，笑眯眯的趴在尤里希斯的床头说。
“你怎么出来的?”尤里希斯抓着赫尔墨斯的手腕，轻声的问，脸上是赫尔墨斯从未见过的神态，慵懒，漫不经心，说话也带着前所未有的亲昵。
可是这绝不是对他说的话，他从未被关起来过，没有人可以把他圈禁起来。
那么他在看谁！
赫尔墨斯眼中的笑意一点点的凝结，他在透过他看谁！
“这种事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吧。”赫尔墨斯说。
“你能不能乖一点，每次都要我帮你处理烂摊子。”尤里希斯小声地抱怨说。
“可是里面太无聊了，陛下，我见不到你。”赫尔墨斯听着他的话，也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
尤里希斯这次没有回话，他坐起来安静的看着赫尔墨斯。
最后他把赫尔墨斯揽在怀里，哄小孩似的说：“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可以……马上就……”尤里希斯话还没有说完就又睡着了。
赫尔墨斯听着耳边的呼吸声，他捏着尤里希斯的发尾，缓缓的摩擦。
他换了一个姿势把人抱在怀里，月光悄悄从从笼子中逃了出去，房间里陷入无边的黑暗，神明谛视着怀中的鸟儿，第一次萌生了其他的想法。
一夜无梦。
第二天尤里希斯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他似乎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去的事了。
今天得生活依旧无趣，尤里希斯只能呆在笼子里，笼子里有很多书可以让他打发时间，但是他已经全都看完了。
要不要让赫尔墨斯再准备一些书呢？尤里希斯看着诺大的书柜想。
————
“仇人的吻构成你的灵魂。”
“爱人的血肉成为你的身体。”
“中立者的骨成为支撑身体的骨架。”
“只要你得到这些就可以获得永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话在整片大陆上悄然流行。
于是刚刚结婚的夫妻在新婚之夜向爱人举起了手中的刀。
两个互相仇视的人祈求着对方的爱意。
处于绝对中立的陌生人向他们奉献出了脊骨。
得到祭品的信徒纷纷涌入特拉法尔加大教堂向神明祈求。
赫尔墨斯冷眼看着下方狂热的信众心生厌恶。
看，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人性。
“在你向你的爱人举起刀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爱你了。”
“在仇人带着爱意吻你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你的仇人了。”
“在你们剥夺陌生人的骨头时，他们就不再是中立者了。”
“所以，你们的祭品除了财富之外都不合格。”
赫尔墨斯说。
“不合格的祭品可是不行的。”
神明遗憾的拒绝了他们的祈求。
众人匍匐于神明脚下，大声的哭泣与咒骂，也不知道是在后悔自己的行为还是在不满“祭品”为什么不能合格一些。
看够了戏码的神明离开了教堂，他带着信众供奉的财富来到了鸟笼里。
金币，宝石堆满了笼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
但是国王的神情冷漠，面对巨额的财富他依旧不为所动。
他养的鸟儿并不开心，神明对此感到疑惑。
这是为什么呢？
他可以实现他任何愿望，可以给他带来财富，可以给他献上权利和地位，他为什么不开心呢？
于是失落的神明再度问国王。
“我亲爱的陛下，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我说过，只要是您的愿望我都可以为您实现。”神明如是说。
“我想要自由。”国王如实回答神明。
“我不喜欢华丽的笼子，也不喜欢被圈禁的感觉，亲爱的神明，如果是我把你关在笼子里，你会感到高兴吗？”
国王反问神明。
神明看着国王，他以为自己会第一时间拒绝，可是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了。
他不排斥待被人圈禁起来。
前提是圈禁他的人是他的国王。
尤里希斯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拒绝，他嗤笑一声松开赫尔墨斯的衣襟，躺回沙发。
他的脸上又出现倦怠的神色来。
他身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气质，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似乎都可以看到他体内鲜红的血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