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是陈淑妃的手笔,陈淑妃也知玉娘为人,断不似她所表现的那般软糯,是以听着玉娘这句“姐姐费心”心中微微一虚,脸上却丝毫不露,反笑道:“你同我姐妹相称,还客气些什么呢?没得倒见外了。”一行说着,一行探出手去将玉娘的手腕抓着了。玉娘也不闪避,任由陈淑妃握着自己手腕,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进了殿,分宾主坐了。陈淑妃带了来的璎珞等给玉娘请安,玉娘殿中的宫人太监又给陈淑妃问了安。陈淑妃因见杜若等脸生,便问道:“这几个我上回来还没见过呢。”
玉娘微微一笑:“上回妾叫只畜生吓了吓,圣上不放心,特从温室殿拨了来给妾使的。妾原说使不得,为着妾倒叫圣上不方便。圣上却说,他是天子,使着谁谁敢不尽心呢。倒是妾这里,只怕还有不死心的,放着他身边的人,他也放心些。这都是圣上的好意,妾只得愧领。”玉娘本不是那等轻薄炫耀的人,只是陈淑妃为人从来谨慎,总在人后使些阴招,竟是抓不住她的痛脚。玉娘如何能忍,是以故意说了些话来与陈淑妃听,只要刺她的心。
果然陈淑妃听着玉娘这话,暗中咬牙,脸上却是笑道:“妹妹当真好福气,能得圣上这样关切便是贵妃从前,圣上也不曾这样关爱过,我们这样的,只好羡慕罢了。”
到底是陈淑妃,虽叫玉娘刺了刺,却是见机得极快,又将话头引到了高贵妃头上去,虽未明指着高贵妃是这回的幕后主使,可全篇听下来,倒是在说高贵妃嫉妒玉娘比她从前还得宠,故此害她。
玉娘却笑道:“妾哪有什么可羡慕的,怀个胎也不得安生,如何比得上姐姐,有二皇子殿下在身边,二皇子聪慧机敏,人物俊秀,可称人中龙凤,姐姐有这么个孩子,还有什么好愁的呢?”
皇子说句人中龙凤,倒也不算夸耀,可真正能称得上人龙的也唯有天子,何况玉娘前头还跟了句“怀个胎也不得安生”,听在胸有大志的陈淑妃耳中,就有些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抬眼瞧了玉娘一眼,却见玉娘依旧含笑微微,点漆样的双眸正看过来。陈淑妃便笑道:“妹妹这话即是说对了,也是说差了。”
玉娘笑吟吟地道:“姐姐这话绕口令一般,怎么个即是说对了又是说差了,还请姐姐教我。”陈淑妃便笑道:“妹妹真真糊涂了,身为皇子,太平富贵自然是天注定的了,我当娘的自是安心,是以妹妹那话自说对了。可这孩子生下来,做娘的没一日不挂心的,又哪里那么容易安心。”玉娘就笑:“原来如此,果然是我说差了。”
陈淑妃便笑道:“等妹妹将六皇子生下来便能明白了。”玉娘嫣然一笑,素手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摸过,又抬头瞧了陈淑妃一眼,眼中仿佛有亮光一闪,看得陈淑妃心上一跳,又恍若无事一般地用过来人的姿态同玉娘说了回育儿经,玉娘倒也听得认真,一眼看过去倒真象是亲亲热热一对好姐妹一般。
又说陈淑妃在玉娘这里盘桓了半个下午,只探听不出口风,也只得罢了,从玉娘这里告辞回去,却见景和已然来了,正在殿内踱步,见着陈淑妃,就道:“母妃您心急了。”
☆、第105章 混沌
作者有话要说:陈淑妃见景和脸上略有些焦急之色,不若往日镇定,不由诧异起来,因道:“去昭婕妤那里也是你说了可的,如何我去了,你倒是说我心急,可是有了什么变故?”景和眉间皱起,挥手示意在承明殿中服侍的众人退出去。
在承明殿里服侍惯的都知道皇次子殿下年纪虽小,却是个极有主意的,连着他生母陈淑妃也颇肯听他意见,是以见他挥手,便毫无疑义地退了个干净。
看着殿中服侍的人都走干净了,景和这才同陈淑妃道:“大哥的事如今还不是揭发的时候,母妃又着什么急,合欢殿的事可还没了呢。”陈淑妃听着景和这话,知道怕是有人要对景淳下手,不免觉着冤枉,因道:“你这孩子如何同我说话的?莫非你如今翅膀硬了,便信不过我了吗?”
景和知自己母亲陈淑妃是个不扯谎的,是以听着陈淑妃这话,倒是吃了惊,便道:“母后不能有这样的手段心机,不然也不能叫高母妃压了这十几年不能翻身;至于合欢殿那位,她虽得父皇喜欢,到底新宠,根基不深,哪里能将手伸到大哥身边。余下的人,也都不成气候,母妃即说不是,那又是谁?莫非是护国公夫人?”
李氏已做了这些年皇后,唐氏在宫中自然使得动人。她的眼光手段,只看凌才人一事便知道了。借着凌才人在合欢殿那一摔引起的早产中做些手脚,去母留子,叫李皇后平白得了个儿子,谁也没抓着李皇后把柄,手段不可谓不精明厉害。如今皇后膝下虽有养子,可乾元帝极少去椒房殿看过这个中宫养子,可见乾元帝对这个皇五子并没放在心上。唐氏着急了,要将皇长子废了也不出奇。
陈淑妃听着景和这些话,忙将景和扯在殿内一角坐了,低声道:“你所料差了,以我来看,倒未必不是昭婕妤。我今儿在她跟前探过口风,她仿佛信着是高贵妃要害她。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想要自己的骨肉,昭婕妤即以为是贵妃,哪能不恨毒?她虽新宠,根基不深。可奈何你父皇实在喜欢她,宠得都不像话,将他身边服侍的人都拨了给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