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陪着她难过了好一会,安慰她良久,直到劝得她收了眼泪,这才叹息道:“早先陛下决定要将妹妹许配给唐少帅的时候,我就一意阻拦,只拗不过时局艰难,我们皇室也是举步维艰……”说着哽咽起来,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如今妹妹不过新婚,那匪首却竟已经在密会情人,还不知会妹妹一声,这岂止是不将妹妹放在眼里,这是不把我们皇室放在眼内了!”她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听上去十分气愤的样子,“凝妹妹,你可想过,若少帅要纳妾,你要如何自处?”她轻轻点了点报纸上,照片里和唐少帅语笑嫣然的美人---那是瞿凝的熟人了,正曾让唐少帅曾经露出过异样神色的记者,乐傅雯。
“纳妾?”瞿凝嘴角的肌肉微微一抖,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眼泪将落未落,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手足无措的,可怜兮兮的看向了皇后,“嫂嫂,我也不知道……呜呜……我接受不了。”
皇后眼瞅着她已经像是六神无主,这时才叹了一口气:“妹妹放心,陛下肯定会好好敲打唐少帅一番的。只是你既然已经嫁了,咱们家里人想帮你,也实在是帮不了多少,还得你自己立的起来,能自己拿主意才行。”
瞿凝这时候仿佛才眼前一亮,像是抓住浮木一般的抓住了皇后的手:“嫂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帮帮我吧?皇兄这么多年对你十分尊重,你该有自己的一套法子的吧?可千万不能对妹妹我藏私啊。”
“我哪有什么诀窍啊。”皇后苦笑道,“不过是因着我父兄这么多年对皇家忠心耿耿,陛下方多给我几分薄面罢了。”她轻叹一口气,“不过我和陛下是结发夫妻,总也有几分互相尊重,这么多年了,陛下别说是在外头风流快活的事绝对没有,就是迫不得已为了政事要纳哪家的闺秀,总也会先问过我的,这就是夫妻的尊重之道了。若我没有一个得力的娘家……”她瞧了瞿凝一眼,意味深长。
瞿凝立时“悟”了,重重点头:“没错,若我不是皇室公主,唐谨之又岂肯点头娶我!”她仿佛越想越明白,咬牙道,“是了,只有哥哥和嫂嫂处境好了,皇室的情况转安,我在唐家,也才能过的安安稳稳。”不过她旋即微微皱眉,“不过我今儿个和唐少帅入宫的时候,瞧着这宫城门口围着的警卫员又多了?我跟少帅进来,还要被搜身呢……”她拧紧了眉,十分不悦,“虽说只是一群嬷嬷在我身上稍稍看了看,但此等无礼的做法,又是谁想出来的!”
这话仿佛是戳到了皇后的伤心处,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妹妹你是不知道啊,国会那边,越来越得寸进尺,最该死的就是那些革命党人,现如今他们闹着要陛下将福贵妃交出来呢,说她通敌卖国,真是天大的冤枉!福贵妃日日困坐宫中,又能碍得着谁的眼呢!却要她一个小小女子出来填命,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啊!”
瞿凝心里轻轻道了一声“bingo”,原来这才是今日这一番戏肉的目的啊。
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前后,面上却吸了吸鼻子,握住了皇后的手:“嫂子,贵妃是哥哥的身边人,若是将她交出去了,哥哥的颜面何存?这点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皇后闻言微笑了起来:“妹妹,为了皇室的颜面,为了你自己日后的幸福,你且劝一劝少帅,让他帮着说服唐家嫡系,同意咱们和日本签订二十一条吧。只要唐家不反对,那其他人,也就没了反对的理由。”因为二十一条卖掉的关东州,正是位于唐家的大本营东北三省上方。
假若唐家都不反对,那其他军阀事不关己,也就自然能够高高挂起了。
瞿凝微微皱起了眉头,畏缩起来:“可……可我对他实在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啊。”
皇后摇了摇头:“妹妹可别妄自菲薄,你既然嫁入了唐家,夫妻本就是一体,你说话,自然和唐少帅说话一般无二的管用……下一次报纸采访的时候,你只要稍稍透露一点这么个意思,底下人自然就心领神会了。”
她话音未落,本来还仿佛侧耳静听的瞿凝,已经冷冷笑了一声。
瞿凝收了眼中的泪,脸色冷的像是新雪一般冰寒:“嫂嫂,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今天是我三朝回门,你们竟不盼着我过得好,竟是千方百计的要给我添堵,好,好一个一家人!好一个好哥哥,好嫂嫂!”
她稍稍一顿,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看向皇后:“就算我跟唐少帅真的夫妻恩爱,我若放了这个风声,从此便和他形同路人!嫂嫂,你竟盼着我把日子过成日日孤灯寒衾?你们竟不惜……毁掉我一生的幸福!”她“呵呵”嘲讽的一笑,“抱歉啊,嫂嫂,二十一条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皇后明白了她瞬间的情绪转变,神色惊怒交加:“妹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嫂嫂也是为了你好!你当是我们想给你添堵?你可还记得,当初唐少帅是如何信誓旦旦的,说他决计不会娶你过门的!若不是你哥哥终于松了口,对唐少帅保证,说他总有一天会以一个普通国民的身份退下来,带着我们这些妻儿出宫,自食其力放舟江海,叫少帅只需确切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和个人财产。你当少帅会肯娶你,你当少帅会忽然改口,说你也就是个普通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