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梧入了座,奚音也没走开,就立在林梧旁边守着,为其添茶。
瞥了她一眼,林梧锁眉,甚是嫌弃地问道:“站着不累吗?”
奚音莞尔,游刃有余地应答:“能伴在皇上身边,如何会累呢?”
林梧耳根一热,强按下笑意。
他不想让奚音太得意。
他这两日痛定思痛,总结了奚音这次不来哄他的原因——
一定是他平素太好拿捏,太好哄。
每次奚音随便说上两句软话,他就会乐颠颠地原谅她。
太容易被得到的,注定得不到珍视。
故而,这次,他决定再多坚持几个时辰,不让她轻易得逞。
林梧仍旧板着脸,但手却拉过奚音,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径直将奚音拉着坐在他旁边。
奚音也没执拗,她自认不是那等情绪充沛之人。
林梧让她坐,她就坐了。
坐下了,林梧顺其自然地想要抽走自己的手,可奚音没让。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撒开。
林梧努着下巴,微蹙眉瞥了她一眼,尝试了一下,又放弃了。
奚音笑笑,顺势挽住林梧的胳膊,歪靠在他身上,浅声打破无声的对峙:“皇上,母后正与臣妾聊您呢,再过些时日就该到一年一度的选秀大典了,届时,您可要好生物色物色。”
哼,自己要走了,所以就惦记着帮他充盈后宫来平她的愧疚?
林梧冷冷抬眼,周身散着寒气,简直要把身边的人都冻住了。
荆南一哆嗦。
太后更是浑身一紧,这可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太后颤颤道:“皇上意下如何?”
“便是有皇后一人,就足够折腾,再添几个,只怕是分身乏术。朕平日里日理万机,不得功夫与旁的佳丽周旋,有皇后就够了。”分明是要表达爱意的话语,从林梧嘴里说出来却是格外生硬。
奚音抿了抿唇,脸上是大写的无语。
太后还想说什么,张了嘴,只发出干巴巴的两个字:“可是……”
“可是”之后,再无下文。
林梧眉头一挑,再道:“选秀大典虽说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礼制风俗,但并非良风优俗,不值提倡,朕以为,当从今年起作废!”
闻此,太后怔忡了片刻。
殿上的其他侍从也都低低地埋下头来。
选秀大典归根结底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皇上说要作废就作废,岂不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侍从们都以为将有一场大戏。
令大家意外的是,太后毫无辩驳,而是垂眼,摩挲着杯盏,翘起了嘴角,柔声应道:“好。”
原来,这世上不止有先皇那样的男人。
原来,她所憧憬的美好当真是存在的。
在林梧身上,太后看见了她从前的希冀。
简单聊了两句,林梧就以还有事为由,结束了这次突然的拜见。
既然是要打道回府,奚音便放开林梧,准备退在他身后默默跟着。
没成想,林梧起身之时,就手往下滑了半个掌位,顺势牵住了奚音。
奚音一惊,随即垂眸浅笑。
林梧还在生气,牵她的力气比平时大,但也不会抓疼她。
他任何时候行事,都很有分寸。
走出慈宁宫,奚音偷瞄了林梧好几眼。
那厮却是不动声色,对于她的行径置若罔闻。
有轿辇,他也不坐,拉着奚音往前走,一声不吭。
荆南遣走了轿辇,只留了喜玲和两个小太监。
他们走在前面,荆南领着小太监走在后头。
这样的场景荆南经历了太多次,他已经了如指掌。
二人比肩而行,奚音故意清了清嗓:“咳咳。”试图吸引林梧的注意力。
可林梧没看她,视线不偏不倚,朝着前方而去。
奚音抬脸看了他一眼。
还是气鼓鼓的,犹如一只花栗鼠。
“我说,皇上夫君,你到底要生气生到什么时候?”奚音无奈地问。
林梧依旧不理会。
这一回,他一定不能轻易认输!
眼珠骨碌一转,奚音勾起唇角,使坏地再问:“你若是当真不想理会我,作何不再娶几个妃子?”
林梧掀起眼皮,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奚音接着问:“夫君,你作何还要废除选妃大典?你不一向是克己复礼的嘛?”
明知故问,即是挑逗!
林梧眉头微微蹙起。
很快,他就恢复平静。
一路上,无论奚音说什么,林梧都没开口。
说得累了,奚音就不说了。
她任由林梧牵着,沐浴着温暖的日光。
他们之间不必说话,只肖牵着手往前走,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思来想去,奚音得出结论,一定是因为他们长得美。
“要不要留下休息会?”
林梧:“不用。”
林梧将奚音送回长乐宫寝殿内,然后就走了。
望着他走出大殿时决绝的背影,奚音没忍住,被气笑了。
走了一趟,她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