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前面咋咋呼呼,喜玲不敢打搅,只得站在不远处,弱弱唤道:“姑爷殿下。”
声音虽小,可她这么一唤,还是落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回身来看她。
陡然成为焦点,喜玲愈加紧张,哆哆嗦嗦地说道:“姑……姑爷殿下。小姐让您快些入洞房,她……她忍不住了。”
当下,场面尴尬了片刻。
若是奚音在场,一定会想要找块豆腐撞死。
喜玲说得是没错,但为何她说出来就那么奇怪了?
林梧原本就因喝酒而粉了的脸,愈发红了,比那发着光的红灯笼还要亮,比四处可见的红绸还要艳。
不等林梧回应,时芥率先发出一声爆笑,随即搁了碗,推着林梧往前走,嘴里嚷嚷:“快去快去,新娘子都等不及了!”
他这一声吼,吼得人尽皆知。
顿时哄堂大笑。
自此,江湖上有了首个皇子妃催着皇子洞房的传说。
“今夜你要好好表现!”
“我们就不折腾你们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
笑闹声越来越近。
婚房里,奚音挺起胸膛,端坐着。
虽然疲惫不堪,但坐有坐相,是她对林梧最大的尊重。
“吱——呀——”
推门声起,奚音意外地涌现几分拘谨。
以她与林梧那坦诚相见的关系,该是不会拘谨的。
可真是奇怪。
林梧甫一靠近,她就嗅到了浓烈的酒味。
奚音在心里骂道:好你个时芥,昨儿还答应我今儿要帮林梧挡酒的,看样子应当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门关上,脚步声渐近。
很快,那双喜靴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夫婿来了。
因父母亲的经历,奚音对婚姻难生美好幻想。曾有的海誓山盟,转头就能换套话术说给别的人。
在现世时,婚姻甚至并非她人生规划里的一环。
来到永宁后,池霖夫妇教会了她爱情的真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儿育女,相濡以沫。
池霖常年不在家中,池夫人却无怨无悔,支持他,珍视与他为数不多的相处。
在这种温情氛围里,她尝试着打开自己,与林祁相恋,却是不遇良人,恋得家破人亡。
这再度摧毁她对爱情的期待。
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爱情产生任何希冀,于是在筹划时,全然将婚姻当作是可利用的一个条件。
嫁给林梧,或是嫁给时芥,都没什么关系。
是林梧的一次次守护让她看到毫无保留的爱是何种模样。
因为是林梧,她愿意再相信一回。
“奚音,我来了。”
新妇不言,奚音只点了点头。
凤冠上的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是有了八九分的醉意,但林梧还是站定如松,丝毫不是常人醉酒的那般脚步虚浮的姿态。
他定在奚音身前,像是一个困惑的孩童,揉了揉眼。
不是梦呀。
是真实的。
他要与奚音成亲了。
他要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成亲了。
“奚音,是我来娶你了。”
他哑着嗓子说道。
是他来了。
不是林祁,也不是旁人。
是他。
当他们在尚斋做同窗时,当奚音守在林祁身边时,甚至是奚音不在的那三年里,他都曾肖想过,有朝一日,他要迎娶她,娶她做他的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今日,这个肖想化成了现实。
凤冠霞帔之下,是她。
这也许是老天爷最好的馈赠吧。
等了好半天,却不见林梧下一步动作,奚音伸出手来。
林梧将手搁在奚音的掌心,继而与她十指相扣。
是温热的。
奚音默然在心中叹息一声,林梧这反应……该是醉了吧?
她小心地将其拉至跟前,尔后指了指盖在头上的红盖头。
按照礼数,要新郎掀起盖头后,新妇才能开口说话。
再不说话,她可要憋死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同林梧好好过下去,成亲太累了,成了这一次,不想再成第二次!
林梧眼神已然迷离,手落在盖头一角,还有些微微颤抖。
他万般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极为神圣的仪式。
下颌,唇,鼻,眼,眉,额。
当藏在盖头下那张明艳的面庞一寸一寸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心又一次无可救药地快速跳动起来。
他这个人说不上是风流多情,
“你今日真美。”林梧呆呆地望着她。
见他这痴汉一般的神情,奚音无奈,又忍不住要逗他:“我昨日不美吗?”
林梧委屈:“昨日没见到。”
“噢。”奚音再问:“那你说说,我哪日不美?”
哪日不美呢?
想不起来。
说不过她,林梧只得可怜巴巴地垂下眼睑,“你又欺负我。”
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