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来,她写道:“正月初七至十二,渲染永宁世风日下。”
得先让老百姓们觉得当下世风不佳,他们才能愈发意识到“仁德”有多么珍贵。
奚音之前遣写手写了几个反映社会风气的故事交给说书人,此刻,说书先生正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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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是说,那大爷摔倒之后,躺在地上直叫唤,来往的人却是全都佯装不识……”
说书先生慷慨激昂,手在空中直摆,底下不少人发出“啧啧”的声响,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当此时,一双高统靴迈过门槛,顺着那挺拔的身姿往上瞧,是林梧。
不同以往,林梧眉眼间蕴着几分柔情,不再给人凌厉感,反倒很是柔和。
“呦,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原本坐在前面听故事的时芥一瞧见来人,很是热络地过来把住林梧的胳膊,半搂着他往里走。
“奚音呢?”
“奚……音……”时芥定住,难以置信地望向林梧。“她都告诉你啦?”
林梧勾起唇,随即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时芥自是机敏,很快意识到不对,再问:“她也让你唤她奚音啊?”
问话时,时芥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林梧,试图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他越是这般打探情态,林梧越是有把握。
也许,他猜得分毫不差。
“她让我来了迎星坊就唤她奚音,如此方便些。”
“哦哦哦!”时芥连连道,食指指着林梧,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再道:“她在三楼。”
抬头望了一眼,林梧道:“我先上去寻她。”
“嗯,那你去吧,我一会就上来!”说话间,时芥朝着不远处的角落瞟去。
顺着他的视线,林梧瞧见了沈尚书的女儿沈矜霜。
沈矜霜正在支着下巴望着说书人,若有所思的模样。
没和时芥多寒暄,林梧直接上了三楼。
“笃笃笃。”
敲门声起,奚音一皱眉,收起了她的笔记。
“谁啊?”她喊道。
会敲门的,那必然不是时芥。
“是我。”一声尚有些清脆的少年音。
奚音一面将笔记合上摆好,一面连忙再唤:“殿下快进来!”
林梧推门而入,奚音堆着满面笑容迎上来。
“殿下怎会有闲情雅致来我们这小楼坐坐?”
她引林梧来到会客区,刚要为林梧斟茶,旁边的荆南抢先一步,拿起了茶壶。
“你倒你倒,我不和你抢。”
荆南粲然一笑。
大家坐定,奚音小心地打量着林梧,等着他继续说道。
林梧不急不慢地捏起杯盏,递到唇边吹了吹,小小地抿了一口,又慢悠悠地放下瓷杯,才抬眼看向奚音,道:“秦况被抓了。”
“什么?!”
奚音几乎从座位上弹射起来。
又在面前二人的注视下尴尬落了座,她讪笑道:“殿下该是会放过他们的……吧?”
没答话,林梧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这么说,你那天认出了秦况?”
事到如今,奚音破罐子破摔,“实不相瞒,我确实是认出了他来,我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耽误他的前途。”
“可那日从他口中所说来看,他似乎对你并不熟悉。”
虽是心中有“小沙弥”的话作为一把戒尺衡量着,但奚音此时此刻不得不用谎话来找补,“我只是因有为池家平反的心,故而去做了些调查,并未向秦公子坦言。”
沉默须臾,林梧应道:“原来如此。”
“那……秦公子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不是我抓的,是有小官得知了我们遇刺之事,想要借此事来讨好我,擅自抓来的。”
搓了搓手,奚音谄媚道:“殿下仁德,”她偷瞄着林梧,接着道:“该是不会当真治秦公子的罪吧?要说,他这人也是可怜,一心为了池家,只是行事的方法愚蠢了点,但人总归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他这个人有些武学,也能带兵打仗,倒不如把他策反来为殿下效劳?”
林梧似是来了兴致,唇角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他问:“如何策反?”
“倒不如坦白来告诉他,您现下也在为池家的平反而努力,让他晓得您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他自然就不会那么犟了。”
“可是,”林梧为难道,“不管我再说何,他都不会信的。”
“为何?”
“当年,池青在燕南一事,我是从他那问来的。彼时,我答应了他,一定会将池青好好带回。他才勉强选择信任我,可结果,我带回来的是池青的尸体。他恨我,怨我,自是应该。”
说这些话时,林梧分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不知缘何,奚音便是强烈地感觉到他那藏在平静下的哀伤。
“那我来劝劝呢?”奚音满眼期待地望向林梧。
林梧沉思了片刻,道:“好。”
“现在就去!”奚音立即起身。
——
地牢里。
铁链刷啦啦的声响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奚音走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