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梧依旧低头不语。
觉出有恙,池青皱眉:“你怎么啦?你不会哭了吧?”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一副戏谑口吻。
吸了一下鼻子,林梧缓缓抬起脸来,还真是泪眼婆娑!
眼见的池青愣了片刻,随即惊得后撤一步。
“你……”林梧启声,想说“别走”,可池青退完,又似是无可奈何地上前来挨着他坐下。
侧脸看来,池青茫然地问道:“我什么?这石头……我不能坐?”
林梧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摇头。
坐定,池青再扬声问道:“你说与我听听,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叫你哭了。”
沉思良久,林梧努了努嘴,欲言又止。
他一面想要说与池青听,因在他心中,池青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好吧,其实是他在尚斋唯一的朋友,但另一面,他不知池青听后,是否会拿来取笑他。
他在内心挣扎,池青就耐心候着,没有催促。
终于,他下定决心,开口不多渲染,只简明扼要道:“父皇说我孤僻。”
“噗。”池青毫不留情面地笑出了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林梧皱眉,睨着她。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凶狠不足,可怜有余。
对上那张包子脸,池青顿时于心不忍,只好强忍住笑意,双手合十,做小伏低状:“抱歉,抱歉。”
林梧依然恶狠狠地睨着她。
挠了挠眉骨,池青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没等林梧鼓舞她说下去,她到底还是兀自凑了过来,一双眼睛如盛夏的黑葡萄,十分鲜亮。
她不自觉压低了嗓音,试探着问道:“或许,你父皇说得有那么一丢丢对呢?”
这一句,好似兜头浇下的凉水。
林梧倏忽间收回视线,盯向地面,双肩扣着,似乎要把自己锁住。
哎呀,是不是太直接了?池青心虚。
她缓了口气,双手搁在腿上,来回搓着衣裳,忐忑地酝酿半天,冷不丁道了一句:“其实,你不去少傅那告我状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话音刚落,林梧耳根子已染上一片红晕。可惜池青没看他,不然该要惊奇于身边这人居然如此薄面。
平视远处池景,池青缓和了语气,以能拿出的最温柔的声音接着道:“少傅只教过一遍的东西,你就能记住,也实在是了不起。只是,”
她语重心长,“你花了太多精力在与少傅的交流上,而没回头看看我们其他人,与人打交道也是一门学问,并非你立在那,别人就会与你交往,也并非你学习厉害,别人就会与你相交。”
说完,她侧过身来问道:“我这么说,可清楚?”
“嗯。”林梧应声。
见林梧满脸乖巧相,池青满意地笑笑,随即再道:“不过呢,我想啊,这人与人本就是不同的,你可听过一句话,嗯——是这么说的,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也没有相同的两个人。”
林梧蹙眉:“未曾听过。”
池青咕哝一句:“啊,这话到底是哪个时代出来的啊?”她又大咧咧地摆手:“罢了罢了。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就拿做艺人来说,都得有个性,平庸之辈,是火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