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男女大防没那么严苛,像是花卉、生辰宴这种场合,分男女宾落座,中间隔道纱帘或是摆几盆花卉就行了。
宋清月跟娘家人说了一盏茶功夫的话,宋家嫡支那边也来人了,似乎是掐着时间,跟梁氏前后脚出门的呢。
正好王爷带着王府的几位公子溜溜达达地从中路过来,见过几位宋家公子之后,相互见礼,穿过九曲桥,坐进另一个临水的阁子里聊天去了。
宋家嫡支那边呼啦啦来了十几号人,夫人、媳妇、姑娘公子,再加上他们的随从,就是二三十人,实在是有些壮观。
宋清月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来人,心想:还真是有不请自来的啊。比如宋建烁家的,她记得邀请名单上只有嫡出的三位公子和小姐,庶出的倒是也跟来了三位,都是到了适婚年纪的。
梁氏一瞧就不大高兴的样子,宋清月瞄了一眼母亲,见她没站起来,她就也没站起来,坐着受了宋建烁夫人的礼,笑道:“哟,大舅母这是带了多少弟弟妹妹过来,真是不见外。”
宋建烁夫人来自临海屈氏,乃是千百年的名门望族,一来就吃了挂落也不恼,定力够足,换句话说,也是脸皮够厚,笑着应道:“这不是还没出五服呢么,亲戚之间嘛,总是越走动,越亲切的。”
宋清月点头:“也是,到我这代正好五服,确实没出呢。弟弟妹妹们既然来了就别客气,都坐吧。今日一定吃好喝好玩好,千万别拘着自己。”
说罢也不等众人一一见礼,就有丫鬟、内侍上前来,领着大家落座,偏偏座位离着主位都挺远,中间隔着一堆空座偏偏不让她们坐。
六夫人出自余杭隗氏,平日里跟梁氏关系还算不错,想上前来跟梁氏搭话,梁氏也不冷不热的,似乎不愿意搭理她,弄得隗氏面上有些难堪地走了。
宋清月心里头觉得奇怪,梁氏不是这样的人啊,平日里就算是二叔三叔家里七拐八绕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她也会差人客气招待来着,好生送走来着,今日有些反常啊。
她凑过去低声问道:“母亲,可是宋家嫡支那边犯事了?”
梁氏哎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道:“上头有意叫咱们分宗,你父亲这几日正烦恼这事呢。”
宋清月微微皱了下眉头,就恢复了神色。
心里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皇帝不满宋家内部一团和气的意思。
之前皇帝觉得父亲心里对宋老太师心中有怨,以为父亲上位之后,就会对宋老太师那一脉的人进行打击报复。
然而父亲并未那么做,该提携的时候,依旧会提携,该照拂的时候,还是会照顾,就像是宋家只是换了一个掌舵人一般,这艘巨轮依旧是那个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安安稳稳地行驶着,并未有任何改变。
站在皇帝的角度考虑,这样的大家族,真的是很讨厌!
对文官动手是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情,皇帝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需要有人来背骂名。很不幸,宋清月知道自己一家子都需要来做这个小人了。
那边宋家几位姑娘气得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和气了,借口去花园里逛逛,找了个僻静的假山就开始说宋清月坏话。
“一朝得势,小人嘴脸!瞧她那一身妖妖绕绕的样子,哪有一点正妃的样子!世子殿下真是瞎了眼看上她!”宋建烁最小的嫡女宋玉疏都快气炸了,掐了几片木槿花叶子,撕得粉碎扔在地上,“我看母亲也是疯了,竟然要叫咱们去讨好她!她算什么东西!”
五爷宋建成家的嫡次女宋柏枝冷笑一声:“一家子穿成那样,丢人而不自知。也不知道王府的人怎么看她。”
“男人不就是喜欢她那样的么?我听说宋清月在世子殿下那儿很是得宠。”宋柏枝的庶妹宋南嘉小声道。
“花无百日红,以色侍人,能得宠几时?你看着好了,王府哪里是她这种人能应付得来的。”宋柏枝瞪她,宋南嘉瘪瘪嘴,不敢再多言。
六爷宋建展的嫡长女宋香澜脸上郁色更重,她比宋清月大一岁呢。她从小跟次辅张阁老的一个嫡孙定亲的,原本今年九月就要过门了。奈何她爹宋建仁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大同府附近的一个煤矿塌了,压死了百来号矿工,他由大同府知府贬去四川永宁做宣府同知。永宁那鬼地方是苗人聚居地,穷山恶水的,自太祖年间始,光是宣抚司衙门里病死在任上的官员就多达十三位。
她爹一出事,她那未婚夫就突发恶疾,找某某道长算了一卦,说是两人命格相冲,不宜嫁娶,好端端的亲事就这么吹了,她才真的要气死了呢!
宋香澜听了那几位的话,就没好气地斥道:“你们要不想在这里呆着就回家去。去别人家做客,吃着主人家、喝着主人家的,还要在背后骂她,世家贵女也没有你们这等做派的!如今大爷爷、二爷爷、四爷爷都丁忧在家,三人年纪也不小了。没有宋阁老帮忙,你们以为他们能起复得了?”
宋香澜的大嫂姚氏也道:“几位妹妹说话都小声些,毕竟在王府做客呢。”
宋玉疏到底在自家府里是最受宠的,不满地瞪姚氏和宋香澜:“六叔被贬你拿我们撒气?你要巴结宋清月就自己去,用不着拉着我们,也不要拿咱们爷爷做筏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