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东路的众管事嬷嬷们紧张了一个多月,她们都是王妃的人,就怕新来的世子妃要把管事换成自己人。
大家都着急忙慌地找门路,想要打听世子妃的脾气秉性,还有喜好什么的,总之不要叫世子妃把自己手里的权柄夺走才好。
但是吧,最近这个月,不管是白嬷嬷,还是王妃手下那五个墨字打头的贴身大丫鬟,还有五个年纪比较小的二等丫鬟,全部都忙得不可开交。
世子妃本人也是三天两头地往府外跑,丝毫没有要到中路正院去晨昏定省的自觉。
虽说新婚次日敬茶的时候,王妃说了让宋清月先保重身体,不必每日晨昏定省,但是这不是客气话么?你作为一个新媳妇难道不该时不时来一趟,至少保证面子上过得去吧?
六月十五,照例全王府的女眷都要去中路正院给王妃请安的,平日可以不去,可初一、十五的请安是规矩,更是王妃的体面。
宋清月又没来,庄侧妃来晚了,装模作样地给王妃行礼,扫视了一眼正厅,惊叫一声:“哟,咱们世子妃可是身子又不爽利,这是又在养病了?”
王妃还未开口,孟玉妍直接笑出了声:“侧妃娘娘别说笑了,我前天看她走起路来还脚下生风呢,什么身体不好,张美人肚子这么大了还来给母妃请安呢,儿媳看,世子妃分明是不把母妃放在眼里!”
王妃撇了一眼身边扛着巨大肚子的张美人,才只有二十岁呢,这次要是能生下儿子来就能被抬成典仪了,还有昨夜侍寝的王美人,也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娇俏小姑娘。
她们一个个地都眼巴巴地瞧着自己。
似乎是忍无可忍了王妃握紧了拳头,对身边的张嬷嬷道:“去,去看看世子妃怎么样了!要是病了就去给她请太医!需要什么药材,从本王妃私库里拿!”
这是气急了啊,孟玉妍颔首得意地笑起来。
是世子妃又怎么样?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就这么嚣张,不把王妃看在眼里,以后有她好果子吃呢!
张嬷嬷带着玉书过来回话,说是世子妃今早天未亮的时候,就已经启程前往大宁卫找世子去了。
“什么?她哪里来的胆子说走就走?!”王妃的声音都尖利起来。
玉书吓了一大跳,王妃一向是柔声细语的,她在王府这么多年也没见王妃如此失态过,玉书低着头道:“世子妃是奉了王爷的命去的。王爷他,不放心世子殿下一个人在大宁卫。”
一屋子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王妃。
王妃小宁氏的脸瞬间白得没了血色。
她是整座王府的女主人,就算她没有王爷的宠爱,但她有王爷的尊重,她还有儿子,有王妃的权柄,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在那个宋家庶出女的面前,活成了一个摆设。
指甲欠进掌心里,王妃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终是镇定了下来,僵硬而勉强地再次笑了出来:“也是,王爷念着咱们昭儿这是好事。世子妃愿意不辞辛劳地去那样危险的地方,倒是本王妃这个做婆婆的应该要夸奖她了。”
她忽然看向孟玉妍:“老二媳妇,你也该多像你大嫂学学,凡是以夫君为天。你们院子里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做正室的,还是该娴淑大度些好。”
王妃指的是孟玉妍前些日子打残了一个在二公子书房里伺候的丫鬟的事。
孟玉妍气结!
那个丫鬟大半夜的端鹿肉汤给二公子当夜宵,差点就让那小贱人爬了床。
这种丫鬟换了哪家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不打残,难道留着过年?
但王妃只叫她要娴淑大度,没指明是什么事,因而孟玉妍不能说什么,十分憋屈地曲膝称是。
之后王妃像是找到了什么发泄口似的,再次当众说了好几句孟玉妍的不是,还让她站着伺候了早膳!
孟玉妍从小到大也没这么憋屈过,若非孟玉妍身边的陪嫁嬷嬷拉着,她真得跳起来,跟王妃小宁氏吵一架不可!
那个王妃小宁氏就是挑柿子软的捏,她不敢拿世子、世子妃如何,就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可孟家再是被降爵了,那也还是王爷的外家!老侯爷可是孟淑妃嫡亲的哥哥,她是王爷的外甥女,王妃就算可以不给她面子,可总要给王爷几分面子吧?
散了之后,孟玉妍气得在自己的卧房里砸了好些花瓶摆设。
嬷嬷在一旁劝道:“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等三公子和四公子成婚之后,咱们日子就好过了。再怎么着,二公子也是王妃的亲生嫡子,在三夫人、四夫人面前,王妃总要给您些面子的。”
孟玉妍听嬷嬷这么一说,好歹不掉眼泪了,可她心里还是不痛快,撅着嘴道:“就算这样,我就是她可以随意作践的么?王妃有本事去作践宋三啊!她敢吗?她敢吗!”
一想起这事儿,孟玉妍更气。
她一向看不起宋三,宋阁老一家子说到底就是一窝从岭南来的暴发户,宋三还是个庶女,不就是长得好看才被李昭瞧上了么?
不然世子妃轮得到她当?!
当初孟玉妍的母亲来王府议亲的时候,王爷的意思是,世子的联姻对象另有其人,若玉妍执意想嫁给世子,王府只能给孟家的女儿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