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宋建鸣出宫回府的时候,下人送来户部孙大人递来的帖子,约他两日后去京郊的温泉山庄喝茶。
宋四爷在家里来回踱步,他知道,自掏腰包奖赏农户这招触动了皇帝,他是有希望的!
就算宋老太爷发话了又怎样?他宋四就是不服输,不到最后一刻,他就决不放弃。
政治无非就是利益交换,孙大人叫他过去也绝不只是喝茶这样建安,他仔仔细细思索着自己会有那些把柄,以及他手里的筹码。
要说把柄,他还真的有。
刚到广州的两年,为了站稳脚跟,以及让几个豪商家族听话,他使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但同时也帮着广州几家大户摆平了几桩案子。
要想查的话,并非完全查不出来,但这种事可大可小,端看上头人的人肯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在孙大人的温泉山庄,他还见到了刑部尚书黄大人,以及御史台的都御史邱大人。
他是小辈,官职也低,于是姿态放得极低。其实见到邱大人的时候,他激动地手都在微微颤抖,这位可是宋家大堂叔的顶头上司!
宋四爷低眉顺眼地献上普洱茶饼,把从医书上看来的功效,添油加醋地吹嘘了一通,亲自给几位老大人泡茶。
几位老大人还是头一次喝普洱茶,尝试一番,觉得这普洱茶果然味道与红茶和绿茶都不同,茶汤金黄,味道甘醇,豪无涩味,细品,还有一股子特别的香气。
东拉西扯一阵,宋四爷看出来了,大家最担心的依旧是倭患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宋建鸣不敢乱说,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知了几位大人,并没有添加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让几位大人自行考量其中利弊得失。
整个新年宋四爷都过得惶惶不安,除了正房,便是独自歇在书房里,偶尔才把几个儿子叫到跟前考较他们的功课。
梁氏则眉开眼笑的,夫君对她的情谊一如既往,于是对几位妾室的态度也是和颜悦色的。
小年这天,梁氏把大家都叫去正堂,包饺子、剪窗花、写春联。
宋四爷的行楷写得舒展大气,那一定是要挂在大门口和正堂的。
大少爷宋辰海今年十二岁,已经考过了童生,那学问也是实打实的,一言一行都极有世家公子的风范,宋清月凑过去,盯着宋辰海的字连连赞叹:他还是六年级的小学生啊!妈妈呀,古代的孩子真厉害!到底是十九岁探花郎的儿子,基因真是优质!
宋辰海看到新来的妹妹盯着他写得字双眼发亮,清清嗓子,问道:“怎么了?三妹妹可认字了?”
宋清月点头,仰起脸,夸张地赞美道:“大哥太厉害了,这字写得真好!一天得练多久才能练到这个程度呀!”
“啊……也,没多好吧。跟父亲大人差远了。”宋辰海被夸得红了耳根,问道:“三妹妹不去包饺子、打络子么?”
宋清月大大方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会啊。嗯,我包的饺子丑得很。”
宋辰海笑道:“多包就会了。”
宋四爷注意到宋清月跟在跟大哥儿说话,兄妹两相处得极好,心中满意,背着手走过来,低头去看宋辰海写的新春对联,还算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一杆细一些的毛笔,沾了墨,递给宋清月。
“月儿也写一副。”
大家有些吃惊地望过来,特别是二哥宋辰旭和大姐儿宋静雅,三妹妹才六岁,就可以写对联了?
四哥儿宋辰瑞只比三妹妹大四个月,还整天因为写大字闹得鸡飞狗跳,天天被打手心呢!
宋清月也不推脱,前世,她也是妥妥的书香世家出身,爷爷是画油教授的,奶奶是唱女高音的,老爸是某航空大学的物理教授,还有些什么叔叔伯伯,姑姑姨妈的,也都是在高校任职,总之一大家子人民教师。她从四岁起开始练毛笔字,五岁开始学芭蕾,二年级的时候又加了古筝,初中的时候又跟着爷爷学素描,除了这些还有奥数、英语、计算机……总之她前世的童年就没怎么休息玩乐过,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书法这个爱好一直坚持到工作以后,只不过她不如宋辰海小朋友用功,想起来就写一写,而且现在这副身体柔弱得很,手腕虚浮无力,写个大概唬唬外行还行,而且她现在才六岁,本来就不应该写太好。
下人过来换来两张小一号的红纸,宋清月中规中矩地写了:“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写了:“吉星高照”。
宋四爷见她写完,就咧开嘴笑起来,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头一次笑这么开心,一把将她抱起来,还在奶娃娃脸上香了一口:“我们月儿真棒!”
嗯,好吧。
宋清月嫌弃地歪头躲开,她一点也不想被宋四爷亲亲。
宋四爷看到女儿嫌弃的小眼神更觉有趣,这孩子一直都这样,对谁都一副不冷不热小大人的样子,奈何宋清月完全继承了宋四爷的美貌,长得极为可爱,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各种小表情更是有趣得很。
“怎么,你还嫌弃你亲爹?”宋四爷瞪眼。
“没有……男女授受不亲!”宋清月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