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宋四爷是得意的,他觉得以他进献土豆和玉米的功绩,未尝不可跟嫡支那帮人杠一杠。
他不觉得自己不如嫡支那几位,他从小就是个天才,现在上天又赏赐了他月儿,凭什么是他给嫡支让路?凭什么?
在江陵老家,他就是他爹的庶子,他姨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他当年他外祖只是个颇为贫穷的游方郎中,但他不是依旧凭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将族里几位嫡兄死死踩在脚下了么?
他觉得到了京里,他也一样可以干掉嫡支的堂兄堂叔们上位,至少,嫡支的同辈里,没有一个是能比得上他的。
去城南码头迎接他的宋府下人们见到那一大船的东西,还有一大家子时显然愣住了,他没想到宋四会带这么多东西来京城。
糟了,马车和搬东西的下人根本不够用!
宋府某外管事急忙叫人回家再派些人手过来。
宋府总管事李贵听闻此事立刻皱起眉头,心里嘀咕:这宋四想干嘛?难道他以为进献一点土豆玉米就可以留在京城?自不量力!
于是他立刻将此事禀报了坐在自家池塘边钓锦鲤玩的宋老太爷。
宋老太爷致仕前曾任内阁次辅,因为身体原因致仕后,皇帝还给了个虚职太子太师,以示遵崇。
宋家嫡支在京城属于妥妥的顶级世家,底蕴深厚,宋家子弟中进士者不知凡几,只中举人者,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要只是个秀才,那在宋家基本属于文盲。
宋家族学更是被京城的世家们趋之若鹜,但凡是底蕴差一些的家族,都想法设法拉关系,想把孩子塞去宋家蹭课。
宋建鸣当初和吏部侍郎的嫡长女成婚时,他还只是个表面风光,里内穷酸的宋家旁支庶子,兜里的钱财只够他穿戴体面,却是绝对无法在京城买栋像样的宅子的。
那宅子还是梁家给帮忙置办的,江陵老家的父亲只补贴三千两银子,京城嫡支这边反而比他亲爹还大方些,宋老太爷给补贴了五千两银子,但加起来连装修都不够花的。
好在侍郎梁大人疼女儿,梁氏的母亲出身勋贵,也是不差钱的主,硬是花了近十万两银子给宋四在宋家嫡支的祖宅附近购置了一套非常不错的宅子。
梁氏为了让自己的三个嫡子能在宋家族学学习,硬是没有跟宋建鸣一起去岭南,她与夫君近六年未见,心中既激动又有些惶惶然。
宋建鸣有在家书中提过春禾与秋雨生孩子的事情,抬何姨娘进门的事情宋建鸣也告诉了她,不过宋建鸣告诉她说,纳何姨娘只是因为他初到广州人生地不熟,何家乃是当地豪商,纳何姨娘不过是为了快速站稳脚跟,还让夫人误要多心。
“为夫的心是在夫人处的。”宋建鸣在信中如此写道。
还好这信没让宋清月看见,要是她看见了,必定要大不孝地骂自家老爹一句:渣男!pua大师!
这封家书被梁氏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句话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六年来她无数次地动摇过,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她母亲和祖母总宽慰她,女人的下半辈子只能依靠儿子,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你想想,你的儿子们都是宋家族学里出来的,在岭南出生的那几个小贱种如何跟你儿子比?就算你跟着宋四去了岭南,你以为你跟他就真的可以和和美美一辈子了?”
梁氏矛盾着,纠结着,也自在轻松着过了这些年,上无公婆要侍奉,下无小姑子妯娌,家里除了她这个正头夫人,只就有一个生了二小姐的林姨娘,是宋四爷嫡母的娘家侄女。
宋四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林氏,基本没什么情分,而宋四的嫡母从前给安排的通房、贴身丫头全都被她打发了,送给宋四带去岭南的春夏秋冬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全都是好拿捏的。
另一边,何姨娘不安地在马车里绞着手帕,一路上帕子给她扣坏了两条。
在码头的时候,她想拉宋四爷跟她乘坐一辆马车,宋四只道:“好了,别闹,你跟秦嬷嬷一辆车。”
他语气有多温柔,心肠就有多冷硬,多么不容拒绝。
他本想拉着三姐儿宋清月一起坐车,但慎重想了想,怕夫人见到他牵着个陌生小女儿下车受刺激,以后看宋清月不顺眼。
他还想给宋三一个嫡女身份呢,这么一个大宝贝要是低嫁就浪费了,他还指望梁氏能多给宋清月置办些嫁妆呢。
要是宋清月知道老爹的盘算,她非要扣一碗牛肉拉面在老爹脑袋上不可,指望嫡母花钱给小妾生的女儿置办嫁妆,脑子是瓦特了么?
她的嫁妆她可以自己攒,不求人!
如今她手头已经有了养鸡场和辣椒酱厂分润的近一千两银子,而且以后还会继续有每年约五百辆银子的分红,有了这些本钱,她怎么也能在成婚钱把自己的嫁妆折腾出来!
马车里,比她小一个月的五哥儿宋辰飞正窝在秋姨娘怀里呼呼大睡,宋清月跟生母春姨娘并不亲近,她这个便宜娘不仅目不识丁,而且还有些抑郁倾向。
宋清月本来不想对春姨娘这么冷淡的,毕竟以前每次她生病昏迷,春姨娘都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
但实在是每次她跟春姨娘呆在一起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