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月,此时秦河之上只有一艘船朝着京中方向而行。
甲板上,两个婆子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虽说已经入春,可到底还是冷些。
“胡嬷嬷,我方才听船夫说快要到京了!”齐嬷嬷递过去茶水,让她暖着手。
名唤胡嬷嬷的婆子,脸色十分难看,“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原本想着这是个好差事,没想到竟是这般。如今我这身子快要被晃零散了!”
齐嬷嬷朝着身后看了眼,“你别说了,三小姐还在里面。若是这些话被她听去......”
闻言,胡嬷嬷瞬间来了气,“她听见又如何?她可是咱们姜府的克星,想当年先夫人就是为了生她这才难产而死,如今大小姐也没了,你说她不是煞星是什么?”
“若不是大小姐临死前要让她回京送她下葬,此生她想回来,简直就是做梦。”
齐嬷嬷微微蹙眉,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这二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屋内人的耳中,姜荼歌面上并无任何不满,反倒是趁着昏暗的烛光一遍又一遍的抄写着那佛经。
此刻她低着头,一头乌黑的长发之上除了那一抹白花并无任何饰品。额前的碎发遮挡着她的眼眸。即便瞧不清楚她的正脸,也能感觉出她的长相算是魅惑人的主。
李嬷嬷与白芷脸色十分难看,正准备出去责骂那婆子却被姜荼歌出声叫住了,“马上就要到了,此时还是不生事为好!”
白芷转过身时,姜荼歌也停下了笔,面上更是浮现出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沉稳,“何必为了那些话生气,不值得!况且,那婆子说的也是事实,母亲确实因我而死。”
“白芷,这些年咱们见过的人也不少。这些事早该习以为常,你这性子也要改改了。京中那些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小姐,奴婢就是觉得她们不该如此对您。”白芷很是气愤,“您可是夫人亲生的嫡小姐,岂能让她们这般议论!”
姜荼歌抿了抿嘴,“回府之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如今姜家是那孙氏做主,即便我是个嫡出小姐又如何?只怕在她们眼中就连府上的丫鬟都比不上。”
“此番回来,皆因长姐。若是能给我选择,我宁愿一生不回,她一世安好。”
话音落下,姜荼歌眸中露出一抹黯然。
自她知道噩耗以后,她便一直装作无事一般。可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她怎能当做无事一般?
李嬷嬷见状忙劝着,“小姐别想这么多,大小姐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也是不希望你这般的。”
姜荼歌没有说话,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报信之人所说的那些。她不相信长姐同母亲一样死于难产,否则那些惨状又从何解释?
她出生之时,正是外祖父家蒙难之时。母亲听闻噩耗,早产生下了她。之后祖母与父亲也接连出了事,她更是被人断言是克星之命,当晚便被祖母命人送回了宥阳老家,由李嬷嬷照料长大。
这些年只有长姐时常来瞧她,她心中自然是亲近长姐。可她临死前命人传话让她回京,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她必须把这件事查清楚,必须要报仇。
忽而一阵巨大的声响传了过来,整个船也不提的晃动着。好在姜荼歌及时抓住了一旁的柱子,这才勉强站稳。
“小姐,这......”秦嬷嬷面色有些难看。
姜荼歌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只是那孙氏不会愚蠢到在这个时候动手。
她为了彰显自己仁厚,特意寻了这辆大船。若是她出了事,那么孙氏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即便是她想对自己动手脚,也会是在府上好好“招待”。
就在她们蹲下身子捡佛经时,外面再次响起一阵喧哗,时不时的还传来了一阵阵兵器打斗的声音。
姜荼歌微微蹙眉,还未来得及细想,白芷的声音传了过来,“三小姐,快跑、快跑。”
话音落下,屋内已然多了一男子。一身黑色的衣衫、面上更是带着面具,将自己真实的面目遮挡起来。眼瞧着那剑朝着姜荼歌而来,却又在她的颈间停了下来。
无论她内心怎么强大,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这样的场景她岂能不害怕?
李嬷嬷也吓了一跳,她看着浑身颤抖的姜荼歌,随后朝着那男子哀求,“大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闭嘴!”男子语气有些沙哑,似乎特意隐下自己原本的音色。
李嬷嬷战战兢兢的瞧着,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惹的他不悦。只是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柄长剑,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许久,男子都没有继续下去。姜荼歌定了定神,这人应该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否则她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
“刺客呢?去哪儿了?”外面的声音清脆的传进屋内人的耳中。
姜荼歌缓缓的从地上起来,男子的剑始终在她的脖颈间,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应该知道,我与他们不是一起的。他若是要取你的性命不会顾忌我,若是你信得过,你可以劫持我!”
“只要你跳下去,他们想寻你便是难事。只要你不伤及我的性命,我可以配合你!”
男子似乎有些认同姜荼歌的话,伸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