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俏看一眼她,笑了,“嫂子放心,我又不是个傻的,我知道怎么办。”突然又哑了声,支支吾吾地说,“之前我想岔了也做错了许多事,嫂子别与我计较。”
易楚拉着她的手诚挚地说:“相公说他只你一个亲人,而且你帮我许多,我得好好谢你……”话未说完,就听那边草地上又喧闹起来。
却是几人七手八脚地往陈芙头上戴花。
吴韵婷拍着手笑,“我们头上也都有了,不能独独拉下阿芙,而且独自躲清闲也不知会我们。”
几位姑娘都是鬓发散乱衣衫不整,指着被围攻的陈芙笑。
钱氏在旁边没好气地斥道:“这群丫头都疯了,还不快快收拾齐整,待会就摆饭了。”又朝着妇人们笑,“回去得好好管管她们,每人抄五十遍女诫收收性子。”
姑娘们一听齐齐围着钱氏求饶。
薛琴慢条斯理地说:“不用求她,吃饭时多敬她几盅就行。”
钱氏酒量相当不错,其余人都知根知底,连连道这个法子好。
少顷,酒菜摆上来,席开两桌,杜俏特特地将钱氏安排在姑娘那桌上,大家果然把钱氏敬了个粉面含羞。
陈芙爱酿酒,也爱喝,酒量竟然也不差,跟钱氏推杯换盏,两人竟然喝了大半坛桂花酒。
相较于姑娘们的肆意,妇人这桌则含蓄得多,因为回去后要侍候公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大家也不敢畅饮,只应景地喝了两三盅。
菜倒是吃得多,每盘菜都去了大半。
饭后,几人喝着茶水消食,薛琴不由感叹,“自十二三岁起就出门应酬,到现在也近十年了,还是头一次放开了玩放开了吃。”
众人深有同感,年岁小的时候应酬是为了说亲,真正是谨小慎微生怕说错话办错事,等到嫁了人,出门做客更是少不得在婆婆跟前伺候,还得照料未说亲的小姑子,时时刻刻提着心。
哪像这次,杜家没有长辈,老一辈的人自然不会来不用贴身伺候,而且杜府清净,没有乌七八糟的事,不用防着别人算计。
客人玩得舒心,易楚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这下真算是宾主两欢。
喝过茶,说了会闲话,已是未正,众人纷纷告辞。
因钱氏跟陈芙酒喝得多,易楚便想多留她们一会,钱氏记挂着家里的孩子,不想留,易楚没办法,再三嘱咐吴韵婷姐妹好生照顾钱氏。
钱氏笑道:“这点酒不算什么,我自己都能喝小半坛子,”又笑着对陈芙道,“别忘了,腊月里酿了梅花酒给我送两坛子,桂花香气太浓,我喜欢清淡点的。”
陈芙连声答应。
杜俏就笑,“还说自己没醉,这都开始伸手要东西了,但凡清醒点也不能这么厚脸皮。”
钱氏啐她一口,“看在你嫂子的份上饶你这遭,再有下回看我不拧你的嘴。”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往二门走,杜俏跟着去送客。
陈芙脸上虽然染了红晕,眼神却清亮如水,竟是一丝醉意也没有,笑吟吟地望着易楚问:“记得头一次在宫里看到夫人穿的裙子,花样很是别致,能不能借来看看,我也想照着描一个?”
那条玉生烟的裙子是专门请云裳阁的王师傅做的,单是工钱就花了二十五两银子。只可惜,那天因着易齐毁了。
想到易齐,易楚神情黯了片刻,笑道:“裙子不小心挂了树枝划破了,你若不嫌弃就找出来看看。”吩咐冬雨将裙子取来,展开平铺在大炕上。
浅淡的湖色,芙蕖出水面,碧空接远天,清雅如同一幅画,只是裙摆处少了半片。
陈芙连声叹“可惜”,抓起裙子端详片刻,问道:“夫人手里可还有这种料子?”
易楚点点头。
冬雨已很有眼色地将裁衣用剩下的尺头拿了过来。
陈芙比了比,笑道:“料子手工都是上好的,若就这么搁置怪可惜的,倒不如在这边绣两根水草,这里加一道波纹,将这半片接上去。”
易楚俯身看了眼,“王师傅带着徒弟出门远游了,再找不到会这种绣法的人……而且,也不好劳烦她补救。”
人家费了心力好容易做成的裙子,她只穿了半天就用瓷片划破了,说起来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陈芙小声道:“以前家里请过一个手艺极好的绣花师傅,我跟她学了五六年,勉强学了点皮毛,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我试试能不能修补好。难得见到剪裁绣工都这般出色的裙子,压在箱底不见天日当真是可惜了。”
既然她如此说,可见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
易楚颇有些意外,半开玩笑地说:“那就麻烦你了,若修补好了,我还能穿出去显摆几次,即便补不好,我也承你的情,只别累你伤神就好。”
陈芙笑道:“我平常闲着没事也多在家里做针线,哪里就累到了?能让夫人承我的情才是难得。”
送客回来的杜俏正看到这一幕,眸光闪了闪,却没开口。
再闲聊几句,陈芙开口告辞,易楚亲自相送。刚出角门,便见西方一骑绝尘而来。
夕阳的辉映下,那人身着黑衣,袍襟在风中扬起,英姿飒爽宛若画中人。
不过一瞬,那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