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张脸,神色从容,像是已经亲密了很久,以至于这种亲密已成为了这世上最寻常的事情。他道:“你想吃什么就跟厨房说,不必顾着我的口味。”
殷染一怔,“这个我也喜欢。”
他的表情稍稍缓和,“以后也是一样。”
殷染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放下梳子,又去解他的外袍。纤长的手指每每落在他的颈项之前都似一种挑逗,这一回他没能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送你一样东西。”他微笑道。
她直觉他的微笑里头有些诡异。他已经很久不会这样说话了,像在讨好她一样,诸如“你想要什么”、“我送你什么”,那是曾经被她称为幼稚的措辞。他已经抛开这样的措辞很久了。
他转身出了房间,过不多时,捧着一只小小的漆木盒子回来,双手递给了她。
“打开瞧瞧。”他柔声说,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满揣了期待。
殷染却是早就认出了这只盒子,满腹狐疑地打开了,果然便见着一整盒的花钿,都是她去年同他上街时一只只精心挑出来的,未曾想一整年过去,这些花钿的光泽却并未黯淡,好像——
“我保管着的。”段云琅笑道,“看起来还新鲜吧?若是花样不时兴了可不能赖我。”
殷染抬起眼皮又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盒子关上,放在了桌上,仍旧来解他的衣袍。
他竟尔也渐渐沉默下去,眼中的光芒沉落了。
更衣,吃饭,读书,睡觉。就如许多个平常的晚上,这一个晚上大约也要如此寡淡地过去了。
半夜,待段云琅处理完前线的军务走到床边来,却发现殷染还没有睡,一双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这若换了寻常人,这一下要被她吓死。
好在段云琅不是寻常人,他只是愣了一刹,就在床沿坐下,伸手抚摩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道:“睡不着?”
这样的段五郎是殷染所不熟悉的,温柔,但是强大,看起来给人处处留了余地,其实却早已将人逼入了死路。她有些惘然地摇了摇头,“为何要送我那盒花子?”
段云琅失笑:“你不想要?”
殷染又摇了摇头,“我还记得当初你说的话。”
“什么话?”段云琅平静地注视着她。
“你不肯给我那盒子,你说要用它拖住我。”殷染回忆着道,“为什么如今却把它还我了呢?”
段云琅渐而睁大了眼睛,好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最后他大笑出了声:“我还说过这种话?这种话你也信?哈哈,我是不是喝醉了?——这怎么能拖住你?”他止了笑,故作神秘地一停顿,续道,“至少也得要一屋子的花子,你说的,对不对?”
“是你说的。”殷染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就势俯下身来吻住她的唇,她没有料及,惊喘便溢出了口。他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瞬,而后,他的吻却愈加激烈了。
他整个身子都攀上床来,一手撑在殷染枕畔,另一手拨开了她的衣襟,往更深处探去。殷染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双手揽住他的颈,不经意发现他的耳后灼烫惊人,她微一挑眉,手指轻柔地抚摸下去,果不其然,所到之处,一片烟烧火燎。
这是憋了多久了?殷染还想算一算上一次床事是什么日子,却被他恶狠狠一口咬在了肩头,痛得她叫了一声。
“想什么?”少年的眼神好像可以吃人,凶恶底下却全是脆弱的恳求。
她一刹那就心软了,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她的少年,回来了。
***
那一晚做到后来,她自己先晕了过去。说起来是很没脸面,也可能是睡着了呢?
她这一句猜测却换来少年更加愤怒的眼神,“睡着?这都能睡着?!”
此刻天已大亮,段云琅不知为何没有出门,守在房中陪着晚起的她用午膳。她掠了他一眼,忽而幽微莫明地笑了:“那就是你长进了。”
这分明是一句夸奖,可段云琅听了就是没法高兴起来。好像殷染总有这样一种本事,能把任何好话都说得酸不溜秋的,你以为是夸奖,其实是嘲讽。
殷染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逗你一下嘛,是真长进了,真的。我都……”
我都被你弄晕了。
饶是她再如何胆大妄为,这句话她也说不出口,非但说不出口,简直要臊到地上去了。段云琅抬眼望去,只见伊人容姿婉然,霞飞双颊,秋水澄澈的眼眸微笑地凝注着自己,他只觉心魂都要荡漾开了,什么龙靖博、什么高仲甫,全都成了放屁,他情愿死在这个女人的床上,他过去是这么想的,他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得以在她面前展露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撑下去,赢了,她是你的;输了,她也能好好的。
段五,你是个男人,你不是那个要靠女人出主意的小孩子了。你要保护她,免她流离困苦,予她平安温暖,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没有人能碰她,她是你最珍贵的那一根软肋。
段五,撑下去。
☆、第158章
第158章——心非金石(一)
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