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
竟然便让他寒到了骨子里。
那一笑之中,全是安静的嘲讽。
——你们有钱,有权,有一个好母亲。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与我又有何干系?
他想放开她,却又舍不得,心头一发狠,便拽着她的手腕撞进自己怀里,吐着浊气的嘴不管不顾地就要吻下来——
“啪!”
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
终于把殷衡送了出去,那接人的小内官带他往西门走了,殷染自己往北回掖庭去。料峭的风刮在脸上,就像钝重的刀子径直地砸下来,冷得几乎麻木。殷染把身子都缩在不甚厚实的冬袍里,低着头,不看路地走。
心里的失望一点点弥散开来,逐渐把整个心腔都占满了。
阿耶……阿耶又没有来。
四年了,她已经四年不曾见到阿耶了……
“咳咳。”
她惘然抬头,自己竟已然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那少年——不,他已及冠了——那男人自廊后站了出来,正靠着那白的院墙和枯的树枝,静静地看着她。
她先是四周望了望,他静静地道:“没有人。”
她“哦”了一声,又不知说什么好了。走上台阶去推开了门,复侧头:“你不进来么?”
段云琅没有做声,只是抬脚跟着她进了房间,然后一股大力袭来,他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砰”地一声重重推在门上!
他根本不等她反应,滚烫的唇已毫无章法地烙上她的脸颊。
☆、第81章
第81章——防火水中(一)
这都是哪里来的蛮子!殷染被他骇得手足无措,又被他亲得浑身发软,一时都不知如何挣扎了,只能任由他将自己脖颈都啃了一遍。他的唇不安分,他的手也不安分,刺溜一下就钻进了她的衣襟里,像一条不听话的小蛇,冰冷而无情地窜到了她的心口,然后就重重地咬了上去——
“你!”她怒瞪,只是那瞪视没有多少气势,反而更似欲拒还迎,“你掐痛我了……”话到尾梢,虚弱地上扬,他终于暂时收了狂乱的吻,一手撑着门,低头凝着她。
他的眼睛里有一场风雪狂飙的漩涡。
有一些不明所以,更多的是被他撩拨起来的情潮,一浪浪地拍打在她魂灵的暗礁。光天化日,离经叛道,她无法平复自己急促的喘息,一眼望进他的眼,一刹那间,晃过似有若无的温柔。
她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被他一把握住按在脸上,“怎么了?”她轻声问。
他扁了扁嘴,像个小孩一般,眼里全是委屈;又不像个小孩,因为他将委屈都隐忍着,忍得眼圈都红了,才一字一字地出了声:“我都瞧见了。”
她一愣,“啊?”
“你和……殷衡。”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发髻乱了,一缕头发垂下来,滑稽地掩了他的不安,“我去内侍省找你了……”
她怔怔地盯了他半晌,直到那股令她自己都感到羞耻的情潮渐渐退下了,她才克制着,得体地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他。
他立刻就让开了。
她掀帘走进了内室,他也跟了进来,一边道:“他欺负你,是不是?我也听见了……是他欺负你的,是不是?他欺负你多久了?”
殷染在桌边坐下,手撑着头,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很久了吧。”
段云琅睁大了眼站在原地,无法置信地看着她。
殷染叹口气,道:“你已加冠了?过来,给我瞧瞧。”
段云琅没有动。
殷染也就这样撑着头抬起眼,看这年届二十的少年站在门楣的影里,垂帘拂起来,又落下去,他那一贯有些稚气的阴柔的脸庞上,全是难以言喻的不安,还带了几分自暴自弃的烦躁。他今日穿了一件她从未见过的新衣,齐整的紫青长袍上暗绣祥龙瑞凤花纹,头发确乎拢入了金丝小冠之中,外罩着圆头巾子,光洁的额头露出来,冷亮的眼神沉下去。
她歪着头,微微一笑,“过了今年,你该有二十一了。”
他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还能指望谁记着我的岁数不成?今年是我立了功,才特意大操大办的reads;桃运狂少。”
“我便记着。”她柔声,又道,“过来给我瞧瞧,好不好?”
他终于往前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她抬起手去够他的发冠,他竟然也就顺从地低下了身子来,任她修长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脸颊,将那一缕乱出来的头发丝儿灵巧地掖进发冠中去。而后她又为他理了理衣领,像个母亲审视自己的孩子一般端详他片刻,方点点头道:“是长大了。”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他的嘴又扁了。
“自然长大了,”他冲口而出,“都该娶妻了。”
她的笑容稍稍静住,“是么?”上下扫他一遍,“是可以娶妻了。”
“你……”被她反将一军,他简直憋闷得说不出话来。她就这么盼着自己去娶别的女人?她就连一点不高兴都没有的吗?
她看着他难得露出的孩子气的表情,方才因殷衡导致的不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笑眯了眼,站起身来踮着脚往他下巴上啄了一下,“你能不能娶妻,可只有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