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阿姨,你怎么啦?”宛湾拿着勺子,懵懂地站在餐厅和客厅的门廊间,嘴巴上还沾着饭粒。
她慢慢哒哒地走过来,走到流泪的林桂香脚边,仰头望着,有些困惑。她伸出小手,摸摸她的腿,嫩嫩地安慰:“桂香阿姨,你为什么哭呢?”
林桂香怒极攻心:“你妈妈她不要脸,勾引我儿子!”
宛湾立在原地,揪着小眉毛,茫然地看着她。
南雅立刻上前把宛湾护到身后挡住,盯住林桂香:“林姐,你有什么火——”
“不要冲着孩子!那你杀了我,别再碰我儿子!”
南雅哑口,再不能吭声。
林桂香道:“南雅,你自己不讲脸面,也总该为你的宛湾着想!你待着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马上离开清水镇。你要知道,一个女人为了她的孩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桂香起身离开。
南雅在原地立了很久,直到宛湾摇她的裙子:“妈妈,妈妈,怎么啦?桂香阿姨在跟我们玩吗?”
南雅蹲下,笑了笑:“对啊。桂香阿姨其实很好的,是不是?”
“嗯!”宛湾点头,“桂香阿姨对宛湾很好哒!”
南雅微笑,捻下她嘴边的饭粒:“嗯,好了,吃饭去吧。”
……
周洛去给林桂香送午饭,她不在店里,也不知去哪儿了。
周洛放下饭盒就走了。今天镇上有大集市,主街两旁摆满货摊,吃穿用度什么都有。
周洛去逛了逛,想看看有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可以送南雅。
他看见玩偶摊子,跑去瞧,随手拿起一个摆弄几下,发现那娃娃做工太随意,跟南雅做的没法儿比;经过衣服摊子也瞅瞅,嗬,更差了,南雅做的袜子都比它好看。
周洛正腹诽时,看见了草编的蝈蝈儿。这才想起自己初中时经常编蝈蝈儿蜻蜓之类的,比这摊子上卖的好多啦。
不如亲手编一个给南雅。一个不够,一套吧。
哦,也给宛湾编一套小的。她看见时一定会兴奋地瞪圆眼睛,哇一声张大嘴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他不禁笑了笑,转头看见南雅站在前边,心中一喜,立刻跑过去,离她还有几步远,才发现自己看错了。那只是衣服摊子上挂着的一件旗袍,那花纹挺像南雅平日里的风格。
周洛挠挠脑袋,暗笑自己痴汉,脑子想着她,身边的一人一物就全都和她有关了。看见块布都以为是她。
周洛自嘲又好笑地摇摇头,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却慢慢退去。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往上,他忽然想到了胡立帆手里抓着的那块花布,也忽然就明白了胡立帆那诡异的中邪般的死亡方式。
天啊,他曾经进进出出的店里那么多旗袍,处处都是人的影子,他居然到现在才想通胡立帆死时抓的那块花布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在那相同的时刻,他明白了那件红色裙子的秘密。
因他一开始就对徐毅的死感到痛快,潜意识里排斥对他的死因的探究,随意一想很简单,无非两种情况,要么陈玲撒谎,要么那群目击者联合撒谎。
可不对啊。
陈玲没撒谎,那件红色春秋裙太显眼,太具标志性,为什么陈玲那么傻穿那件衣服去幽会。不,她没有。
目击者人数众多,怎么统一撒谎,为什么统一撒谎。不,他们也没有。他们的确看到了红裙女人。
先入为主,对镇上唯一一条红色春秋裙印象深刻,知道那是陈玲的衣服,便误以为穿着那红衣的女人是陈玲。
而那天下着大雨,谁能看见伞下边那红衣女人的脸呢?
周洛站在八月的烈日下,像站在十二月的雪地里,浑身发凉。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模糊了理智,蒙蔽了现实?过去的半年,他沉溺在她无尽的温柔里,那样显而易见的事他都看不清?他排斥与她不睦的一切人与事,沉浸在她恢复自由慢慢接受他与他亲好的甜蜜里,竟对那一串串蹊跷的死因视而不见?
她……她知晓么?知晓这一切,知晓他的心理么?
周洛脑子里一片空白。
然而,这说不通啊。
南雅不可能离开旗袍店,那天傍晚徐毅一直和陈玲在一起,南雅无法近身。她那天没见过徐毅啊。
周洛想不通,他木然走到旗袍店门口,卷帘门拉下半截,南雅不在。时近中午,她应该去给宛湾做午饭了。
周洛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一辆车停在路边,穿工作服的人下车过来,问:“这家店老板你认识么?”
周洛抬头:“啊。怎么了?”
他看一眼面包车,是电脑公司的。
“我们刚给一户人家装了电脑,刚好路过,就顺便问一下她家电脑的使用情况。做个回馈。”
“没什么问题。”周洛说。
“好。谢谢。”工作人员转身要走,周洛脑子里电光火石,突然问出一句,“上次叫你们来修电脑,你们怎么不来?”
那人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周洛木了几秒,又摆摆手,希望他赶紧走。
他扯起嘴角笑笑,说:“没事,太久了,四五个月以前的事儿,你们可能也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