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房中的一角,陷入长久的沉思,他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平已经决心忘记他,他不能再扰乱这种决心。他已经狠狠地伤害了太平一次,他不想,也不能再让她受到那样的伤害。
当他与自己当成这种共识后,突然发现了使他陷入这场危机的罪魁祸首,即是那些他曾视之如命的玉液阁佳酿。如此,他便猛然起身,来到院中存放酒的房间,他抱起架子上的酒,一坛接一坛地往地上狠砸。
这身,在院中当差小厮丫鬟听到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便慌忙跑向存放酒的房间,看到袁一像发了疯似的抱着酒坛往地上摔。见此,围在房外的下人们,都看得傻了眼,可都不敢上前向询问,更别说上前劝阻,好像在他们在眼中,自己主子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神经兮兮的家伙,做出这样疯事,并不该感到意外。
这时,摔红了脸的袁一,注意到屋外围了一圈人,见他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怒火攻心的他把手中的酒坛往门边一砸,怒吼道:“滚!都给我滚!”
下人们吓得一惊,纷纷快步离去。
当接连砸了十多坛酒后,出于自责的怒火渐渐转弱,他回过头看到破碎的酒坛和满地的酒水,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可他强忍着心疼抱起酒坛,咬着牙往地上摔,而后,相比起刚开始的毅然决然,现在的他则像个动作迟缓的老头,步履蹒跚上前抱起一坛酒,展开架势要往地上砸,可刚将酒坛举起,又犹豫不决地放下。
当他满脸不舍捧着酒,发了一阵呆,又突然露出一脸怒色,猛然将酒坛举过头顶,一扬手正要把酒坛砸到地上,可手却像黏在酒坛上似的,怎么也放不开,他只好再次把高举的手放了下来。
这样反反复复的举起,放下之后,他总算下了狠心把酒坛砸到了地上。解决完这坛酒,还有下一坛,解决完下一坛,还有再下一坛,他以为下过一次狠心,后面问题就更容易解决,可他错了,每砸碎一坛酒,面对下一坛酒就越觉得艰难,觉得不舍,越发力不从心。
当砸得只剩下最后一坛酒时,他从架子上抱起那坛酒坛,又把它放回去,这样来来回回许多次后,他无力撑着酒架,低头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他下不了手,他舍不得,可他明明是个连命都舍得的人,怎么会舍不得这几坛酒呢?
或许,他并不是舍不得这些酒,只是舍不得失去醉的机会,因为,只有醉了,他才能卸下理智,才能放任情感,以任何方式满足他的思念。
他不可能在一辈子的光阴中,每时每刻都扛着理智生活,他肯定会被累垮,他需要投机取巧,需要适时地放掉一些在心中疯狂滋长的思念,不然,他肯定会被凶残至极的现实逼疯。
第233章 二选其一
有了这些理由,袁一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这最后的一坛酒。于是,他便站直身子,轻微挪出些步子。
可刚做完这些,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假设,如果有一天,他喝了这坛酒,醉了之后,又像昨天那样去见太平,他没能走运,没能脱身,那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满脸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怎么能再醉一次,再次重蹈覆辙?在这是世间上,他什么都舍得,唯独舍不得太平。他什么都不在乎,可唯独在乎太平。他什么都能放下,可唯独放不下太平。
他真是一个可悲的人,除了太平,他竟再也没有珍爱的人。当他知道父亲的事,得知母亲的死讯后,他本就沦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可那晚,他想要结束生命之时,太平竟抛弃一切,将终身幸福托付给他。当他决定接受太平的爱意,与她私奔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从此以后太平是自己的爱人,亲人,家!
所以,太平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爱,还有太多特殊,又无法割舍的意义,他又如何能够放下她呢?
在种种矛盾的思绪中,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拿酒,放酒的动作。
这时,突然从门边传来一个声音:“二百六十二,二百六十三,二百六十四”
他猛然转过头,看到我打赌正倚在门边,带着一脸戏虐的笑容看着他。
见状,他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我打赌走到房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郡王真是贵人事忙!我挖来那么多朝廷大臣的黑历史给郡王,当然是来收账款,完成这笔买卖。对了,我让郡王用银子换成等价的宝石付款,郡王应该没有忘记吧?”
听我打赌这么一提,袁一方才想起这回事,答话道:“我已经让人都换好了,只等你来拿。不过,话说回来,用宝石付款这件事,还挺够折腾人的。我劝你趁早把这破规矩改改,不然,可留不住客人。”
我打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知道麻烦,可麻烦别人,总比麻烦自己好!我做成一笔大买卖,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银子。我一个人,一双手,怎么拿得走这么多银子?”
听到他这番解释,袁一点点头:“这样说来,宝石是要方便一些。”
我打赌看了眼架子上的酒,道:“刚才,我在门边看到你把这坛酒,搬来放去可有两百多回,这坛酒究竟是砸还是不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