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这人是被人先勒死之后,再吊到房梁上去的。”
停尸房内,柳小刀将白布盖在尸体上,对着尸体拜了三拜之后,随手脱下两只手套,看向一旁正好停笔的司重笙。
“尸体上并无第三个人存在的迹象,应该只有一个人作案,凶手体格应该很强壮,起码有力气能把这么个大男人轻而易举地吊起来。”
“这些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司重笙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柳小刀细嫩的双手,就是这样一双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手,当着他面将一具尸体开膛破肚,扒拉内脏的模样就像在货摊上挑挑拣拣一般随意。
不得不说,当时的视觉冲击还是很大的。
“你可有在他身上找到一些带有指向性的证据?
我们要找到他藏起的某样东西,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他本人了。”
“嗯······”柳小刀歪了歪头,目光正好落在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那堆衣物,“给他脱衣服的时候我有仔细查看,他的外衣上确实沾染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本来以为是搬运尸体的时候不经意之间沾染的,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你所说的证据。”
司重笙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有发现,“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柳小刀眨了眨眼,“灰尘。”
“灰尘?”司重笙一愣,灰尘如何能算得证据?
看出他的疑惑,柳小刀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过去看看。
两人一起走到那堆衣服旁,柳小刀重新换了副干净手套带上,拎起那件外袍,指着上面胳膊的位置说道,“你看这里。”
司重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那件灰色外袍的袖子上,沾染了些许黑色的尘土,而在尘土之中,还掺杂了许多金色的污渍。
司重笙抬手在那片污渍上捻了捻,放在眼前细看,又放在鼻间闻了闻,眼睛微微睁大,“是金漆!”
“没错,”柳小刀没想到他能看出来,闻言打了个响指,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这种金漆一般用作佛像金身,我想以你们的手段,查出哪家寺庙最近重新给佛像上了漆应该不难吧?”
“姑娘果然厉害!”司重笙颇为敬佩的看向柳小刀。
虽然一直都觉得自己厉害,但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称赞,柳小刀难得还有点不好意思。
以往也不是没人夸过她,每每验尸验出线索,抓获罪犯之后,合作的衙役都会对她交口称赞,说她什么巾帼英雄,堪比包拯,宋慈什么的。
可这些也不过是当面罢了,几次她都在无意之中听见,那些夸奖过她的人用另一种让人不爽的语气,说着什么:
“一个女孩做什么仵作,白瞎了那长相。”
“你说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啊,哪个人家不怕沾上晦气。”
“我看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等等等等······刚开始听了还会生气,后来也就渐渐麻木了,之后他们再说什么夸奖的话,她也就当成谁在耳边放弃,根本就不当真。
可是司重笙不一样,之前那次见面他就说过什么感佩的话,而且还帮自己给尸体穿过衣服,所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就格外可信,她听了也格外开心。
嗯,绝对不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好听的原因。
柳小刀默默心想。
“既然有了线索,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听着府衙前头没了动静,司重笙撕下那一页记录放进怀里,打算带着柳小刀先离开。
随后他将验尸记录本随手放回旁边的停尸床上,正欲转身,忽听身后“啪嗒”一声,转头一看,记录本不知怎的掉在了地上,还翻开了。
司重笙以为是自己没放稳,打算捡起重新放好,柳小刀却快他一步蹲身捡起记录册,就着翻开那一页看了起来。
“薛百合?这个人不是我验的,昨天送过来的吗?”
“怎么了?”司重笙走过来,低头看了眼验尸册,问道。
“你不是我们这行里的所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很邪乎的,我们要走的时候突然这册子掉下来,还恰好翻到这一页,说不准是有什么东西有话想对我们说。”
随着柳小刀煞有介事的讲述,一股阴风恰好从窗户缝隙处刮进来,吹在两人脖颈之处。
司重笙:“······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柳小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压低声音怕被人听见似的说道,“当然是逝者的鬼魂了!”
“······”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这句话落地之后,司重笙好像真的感觉到这个房间里,此刻出了他们两个存在另一个看见的人了。
双手背到身后握拳,司重笙看向柳小刀,用目光询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柳小刀故作沉思了一下,“既然她有话想说,那我们就听听呗,若是处理不好,她会一直跟着我们的。”说完她假装没看见司重笙微僵的身体和略微瞪大的双眼,憋着笑按照尸单上的编号找薛百合的尸体去了。
尸体被随意摆放在房间角落,既没和其他尸体整齐地放在一排,甚至都没完全放在停尸床上,就那样被随意放下,足见搬运她的人对她有多不在意。
死者为大,见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