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公开处刑一直进行到夕阳西斜才结束,直到云栈松了口说“回宫复命”,萧直存才颤抖着酸疼到没有知觉的手,扑到萧恒之身边试探他的鼻息。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手已经麻木了,不管他如何去探都察觉不到萧恒之呼出的气息!
“恒儿?恒儿?”萧直存慌了,顾不得全身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萧恒之的身子,试图将他唤醒,好让自己知道他还活着。
萧恒之是他唯一的儿子,是萧家唯一的香火,若是他真的有了意外,自己百年之后如何去跟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难道要他说,是他自己亲手掐灭了自家的香火么!
“恒儿?我的儿啊!你醒醒,你醒醒啊!”愧疚和心疼一同席卷了萧直存的内心,他瞬间老泪纵横,铺在儿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此刻在围观百姓的眼里他完全没了勋爵人家的尊贵,白发在风中凌乱,华贵的官袍早已被血污浸染,扑在儿子身上哀嚎祈求的模样是再寻常不过的父母之心。
在场的百姓只知道萧恒之做错了事,并不知道萧直存才是主谋,故此在他们看来萧直存此刻不过是个心疼儿子的老父亲罢了。
这让所有为人父母的百姓无一不感同身受,有的甚至已经被打动,暗暗垂头抹泪,有的则是在暗中用谴责和怨怪的目光瞪视着云栈的背影。
原本二百的杖责在云栈故意找茬下,生生不知多打了多少,就算之前还能活命,如今怕是也毫无活路了!
碍于云栈的身份,没人敢站出来替萧家父子说话,但他们在心里已经把最恶毒的咒骂加诛到他身上,一次发泄即将溢出的义愤填膺。
作为当事人,云栈自然不会完全没有感觉,但他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看着那边哭嚎的萧直存,云栈微微侧头,身后就有一名属下立刻向着那边跑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萧直存眼前,语气很不客气的说道,“主子命我给你儿子的伤药,现在给他服下,或可保他一命。”
说完也不等萧直存有所反应,直接把瓷瓶丢到他怀里,便退了下去。
萧直存看着怀里的瓷瓶,又看看那边的云栈,悲痛之间他还忍不住揣测云栈此举的用意。他分明是故意折磨他们父子的,又为何要救恒儿的性命?
不过他却并不担心云栈给的是毒药,毕竟他要是想致恒儿于死地,只要拖延着让他再挨上几杖就行了,何必行下毒这种多余之举。
狠了狠心,萧直存没有多做犹豫,拿起瓷瓶,拔开木塞,小心搬起萧恒之的头,将药缓缓倒进了他的口中。
“恒儿,你把药咽下去,咽下去啊!”
直到看见萧恒之还有吞咽的动作,萧直存才彻底松了口气,随后身子一软,也昏了过去。
两个主角都已经不省人事,这场戏已经落幕,云栈这个看客自然也没了留在此处的必要。
“主子。”
刚出人群,云栈便看见不知何时驾着马车等在街旁的石房。
石房跳下马车跑了过来,“主子。”
云栈以为石房是特意来接他的,自然地往马车那边走去,“可有把重明安全送回司府?”
他自然是相信石房的办事能力的,只是自己亲自问过,才会彻底放心。
石房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他,而是想说点别的什么,可是不等他张口,云栈便已经先一步登上了马车。
下一秒,石房看见自家主子的身子就保持弯身进车的姿势,僵在了车辕上。
“主子,属下想说,司小姐还在马车上。”
“······嗯。”只僵了一瞬,云栈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神情自然地进了车厢,如往常一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怎么还在此处?”云栈淡淡地问。
司重明微微皱眉。
若不是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她都不敢确定云栈这话是在跟自己说,从进马车到现在他一眼都没看过自己,不是在看袖口的暗纹就是在看马车里的花纹,就是不看她。
抬手摸了摸自己脸,司重明想是不是自己脸上有哪里不对?
“回府的路上去见了姒薄,所以耽搁了。”
听到姒薄的名字,云栈微微皱眉,想转头看她,却又生生顿住,“你们说了什么?”
司重明摇头,“没什么,他就是怀疑姒雅的事是我干的,解释了一下,就离开了。”
“那很好。”
“······嗯。”
车厢里重归安静。
司重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云栈之间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不过再仔细想想,云栈似乎从进宫之前就有些不对劲了,和往日两人相处的时候很不一样。
不知为何,他这种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她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试图缓解眼下的气氛,想了想,抬手指了指车外,“你方才为何要救萧恒之的命?我略微看了一眼,他那个状态不死也残,就算你救了他的命,他们父子也还是会怨恨你的,何必枉做好人?”
“你都看见了?”云栈眼神微动。
司重明点点头,“嗯,回去的路上看见很多人往这边来,